最会征赋的沙元忠,征赋失败了。
他在北抚村挨家挨户磕头的事情,不胫而走,数日之间传遍了各州各县。
不用问,这事情又是判官传的。
对洪俊诚而言,杀了沙元忠,就等于承认他征赋失败,磕头的事情也算坐实了。
不杀沙元忠,其他各地知府继续观望,征赋的事情也遥遥无期。
更让洪俊诚担忧的事情发生了,他再次召集各地知府来神临城,各地知府以各种借口推脱,居然抗旨不来。
所有知府都清楚,神君不讲道理,来了神临城便是死!
不来就把他们抓来!
洪俊诚派出黑衣卫,缉拿征赋不力的知府,结果派出去的黑衣卫全都死在了半途。
洪俊诚又派出钦差,督促各地征赋,钦差也死在了半途。
洪俊诚委任新知府上任,新任知府都死在了半路上。
洪俊诚感到很恐惧,有人正在割断他和各州各县的联系。
这种举动会让很多人看清楚一个真相,神君不是无所不能的。
他可以是至高无上的神君,也可以什么都不是。
对于百姓而言,这个真相是难以接受的。
但对于各州知府来说,这个真相他们早就知晓,而且看的非常透彻。
革职,无妨,至少没把命丢了。
判罪,无妨,各地知府现在都顶着罪名。
神君派人抓捕?也无妨,只要不征赋,判官就会护着他们。
有秦燕和洪振基的消息,徐志穹随时掌握着洪俊诚的动向,再加上有神机眼,来抓捕各地知府的人都到不了辖地。
神君狠,所以各州知府不能去神临城。
判官更狠,所以各州知府坚决不能征赋。
横竖都是一条命,多耗一天是一天。
只要神君不出动军队,他们就一直耗着。
等神君出动军队,到时候是什么光景,各地知府没法去想,也想不明白。
洪俊诚召集朝会,商议征赋的事情,可千乘国有规矩,正式场合不说正事。
这种事情怎么说?
各州各县为什么抗赋?
是田赋收多了,还是神君做错了?
不利于神君的话不要说,这在千乘国是最基本的常识。
众臣且轻描澹写提上两句。
“偶有恶民作乱,神君不必挂怀。”
“各州各县,不尽职守,疏忽懈怠,应予以惩戒。”
众人都按照套路说着套话,可还真有人不按套路来。
录王洪振康谏言:“今各州各县,都有抗赋之举,神君应亲率兵马,亲自前往州县征赋,诛杀佞臣,铲除暴民!”
洪振基微微眨了下眼睛。
在他印象中,早年的录王不是这个样子的,可能不算太聪明,也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
被关了这么多年,看来真影响了录王的心智。
现在各州各县正在动摇神君的权威。
如果神君现在离开神临城,后果会是什么?
后果就是有人会乘虚而入,变成新的神君。
这是洪振基很想看到的局面,可洪俊诚不到万不得已,怎么可能离开神临城?
洪振康要出事了。
洪俊诚面色铁青,当即下诏,给洪振康任命了新的职务。
他任命洪振康为金吾将军,让他从神光营点选两万大军,去各地督办征赋事宜。
洪振康的脑子确实被关坏了。
他非但不担心,反倒觉得机会难得,散了朝会,立刻去神正营点选人马,筹措粮草军械,准备即刻出征。
洪振基把消息告诉给了徐志穹,徐志穹直接把事情交给了洪华霄。
洪华霄的战术非常简单:“我直接带上两个人,把洪振康留在神临城就是了。”
她想在神临城内直接刺杀洪振康,徐志穹摇头道:“让他把兵马带出去。”
洪华霄一怔:“若是把兵马带出去,光听到风声,只怕那些农人就要吓死。”
徐志穹面无表情道:“若是听到点风声,就能把他们吓死,那就活该他们交赋,也活该他们挨饿。”
洪华霄面露难色道:“这两万人,可不好抵挡啊。”
徐志穹诧道:“当初拾掇一百名有修为的黑衣卫,都没见你有难处,而今遇到的都是没修为的军士,又有什么好担忧?”
洪华霄叹道:“马长史,你对我巫道,知晓的还是不多。”
“烦请殿下说来?”
“巫道迎敌,全看事前部署,不靠临时应变,一百名黑衣卫,修为虽高,但只要部署得当,真正交手之时,根本不会给他们施展的机会,
可敌军有两万之众,这等数目,纵使筹划出再多机巧,也力所不及。”
简单来说,就是两万这个数,已经超出了这群巫女迎战的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