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运来了,就坐在徐志穹身边。徐志穹惊愕万分,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道门之……”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薛运,在这种场合下,叫道门之主肯定不合适。
叫前辈,貌似也不妥,徐志穹思索许久才想起来,两人结拜过。
“兄长,咱,咱们换个合适的地方说话。”薛运摇摇头,微微笑道:“这个地方就挺合适。”徐志穹感觉戏台上的歌声,客人的叫好声,吃酒、喝茶的嘈杂声,都在渐渐远去。
薛运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将两人之间的这一小块区域,和整个勾栏隔绝了起来。
在其他人看来,徐志穹只是坐在勾栏里听曲,身边根本就没有人,更听不见徐志穹在和别人说话。
薛运笑看着徐志穹:“昨夜一战,我看那老厮身上有灼伤,应该是攻心之火烧的,这是你做的?”徐志穹一怔,赶紧解释道:“兄长,小弟不懂攻心之技,这技法是……”薛运摇摇头,示意徐志穹不必解释。
他端起面前的酒壶,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了徐志穹,另一杯留在了自己手里。
徐志穹不解其意,却见薛运举杯道:“兄弟,好样的!”薛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徐志穹赶紧也把酒喝了。
薛运赞叹一声道:“那老厮是真神,你和他周旋了那么久,护住了那么多人,还把那老厮打伤了,道门里有你这样的人,薛某心里欢喜,比拾掇了那老厮还觉得欢喜!”徐志穹脸颊一阵抽动。
他和真神厮杀过,且不管怒祖当时动用几分实力,对徐志穹而言,那是在生死一线上的厮杀。
那一战结束后,徐志穹听到的只有质疑和猜忌。这是他听到的第一声认可。
徐志穹放下酒杯道:“昨夜那一战……是真的?”薛运笑道:“还能有假不成?你当初肯定想不明白,我为什么不杀了梁孝恩这个败类,梁孝恩该杀,他还是咱们道门里的人,于情于理,我都不该留下这个畜生,我让他活着,就是为了把那老贼给钓出来,只要梁孝恩身上还有判官道的修为,我就随时随地都能找到他,只要我能找到他,我就迟早有一天能找到那老贼!”徐志穹恍然大悟,他明白了一些事情。
当初他在浑天荡第一次遭遇梁孝恩,薛运留给他的字据突然从胸口里滑落出来,吓退了梁孝恩。
这事情不是巧合,是薛运在暗中震慑梁孝恩。徐志穹在大宣被梁孝恩偷袭,薛运突然出手,废了梁孝恩的修为。
他在两界州再次梁孝恩,又是薛运出手,一脚把梁孝恩踢飞。其实有件事,徐志穹并不知晓,当初他和梁孝恩在中郎院血战,薛运也去了。
只是当时公输班及时赶到,薛运并没有现身。他时刻掌握着梁孝恩的动向,就因为梁孝恩身上带着判官道的修为。
他让梁孝恩活着,就是为了把怒祖钓出来。可转念一想,怒祖难道不知道梁孝恩特殊之处么?
“兄长,难道怒祖不知道梁孝恩是判官?”薛运点头道:“那老厮知道,他清洗过梁孝恩身上的痕迹,清洗过不止一次,这老厮极其阴险,真玩阴的,没有人能玩的过他,玩不过阴的,就得和他玩阳的,我在梁孝恩身上留了很多痕迹,有明的有暗的,且由着他洗,让他尽情的洗,让他自以为洗的干干净净,他才不会对梁孝恩有所怀疑,可这老厮还真是奸诈,他不轻易和梁孝恩见面,偶尔和梁孝恩见面,还是在千乘国,我不能去千乘国,就算知晓了那老厮的所在,却也拾掇不了他,兄弟,这次多亏了你,你在寒钟罚恶司直接送了梁孝恩一个灰飞烟灭,终于把这老贼给逼出来了!”徐志穹闻言长出了一口气:“兄长,所有人都以为昨夜一战是假的,就连上官青都说是假的,他说那只是一场梦,我差一点都相信了。”薛运点点头:“上官青在恶战之中苏醒过一段时间,他原本知道一些内情,只是那段记忆被你师父篡改了,还有白悦山的记忆,洪华霄的记忆,你两个役人的记忆,都被你师父篡改了,你师父想把你的记忆一并抹掉,他是为你思量,不想这事有你日后再有瓜葛,可我没答应,你和别人不一样,将来能扛得住道门里的大事,让你多知道些实情没坏处。”师父篡改了众人的记忆。
徐志穹揉揉额头,倍感费解:“师父为何要这么做?”薛运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这是为了让怒夫教消失。”让怒夫教消失?
整个怒夫教消失?徐志穹无法理解,薛运接着说道:“若论直面厮杀,那老贼不是我对手,可若论在世间的根基,那老贼却在我之上,他虽说死在了我手上,但真神不会陨落,那老贼还能复生,至于什么时候复生,复生之后是什么成色,这却要看他还有多少信众,倘若怒夫教一直似这般猖獗,待那老贼重临于世,只怕位阶一如往昔,你师父现在已经开始四方游走,逐一消除世人对怒夫教的记忆,先从怒夫教众开始,接下来是知晓怒夫教的寻常人,直至世人都将怒夫教当做一场梦境,渐渐模糊,渐渐忘却,可你师父不是穷奇,不能在一时间改了所有人的记忆,这件事对他来说还真不容易。”通过更改记忆,抹杀怒夫教的存在,居然还能这么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