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了纪骐,徐志穹回了大宣京城。
京城之中张灯结彩,正在庆贺渊州大捷,苍龙卫还在渊州,尚未归来,京城已然收到了捷报。
这场胜利来的很是诡异,一支能轻松击败渊州军的怒夫军,被苍龙卫一战击破,这种好事,只怕梦里遇到都会笑醒。
梁玉阳是聪明人,也是个好皇帝,这事情不需要徐志穹提醒,他自己能做出正确应对,待时机成熟,徐志穹会除掉梁玉申。
徐志穹此行回来的主要目的,是探望刘德安。
在灯笼的注视下,刘德安一直躺在床上没动,徐志穹还指望通过他探听出袁成锋的计划,没想到就在半天前,刘德安彻底不会动了,他死了。
当真死了么?
到了刘德安的院子里,灵堂已经置备起来,刘德安的父母远在外乡,还没赶到,丧礼由邹顺达操持,刑部的几位衙差也在。
徐志穹亲自前来吊丧,邹顺达率众赶紧出迎。
来到尸首旁边,徐志穹打量片刻,刘德安确实是死了,满身脓疮烂透,有不少地方,脓血都渗出了衣衫。
帮他拾掇尸首的人,这得有多大的勇气。
趁人不注意,徐志穹摘了刘德安的罪业,留下一份礼金,哀悼两句,随即离去。
到了中郎院,徐志穹把刘德安的魂魄放了出来。
看了看四周陌生的环境,又看到一个戴着面具的高大身影站在面前,刘德安两股战战,问一句道:“这是阴间还是阳世?”
徐志穹微微笑道:“你觉得呢?”
“是阴间么?”刘德安哭了,“我当真死了么?我冤枉!”
“且说冤从何来?”
刘德安哭道:“我就是去了几趟吉庆班,谁知就染上了脏病,我们衙门里去那地方的人多了,他们都没事,就被我染上了。”
徐志穹道:“在那地方染上脏病的人也多了,怎么就你冤枉?”
“染上脏病也不至于死人!最多那里废了,凭什么就让我死了!”说话间,刘德安哭得泣不成声。
徐志穹安慰两句道:“莫哭,且说你是怎么死的?若是真冤枉了,或许还能让你还阳!”
“还阳?当真么?”刘德安赶紧说道,“我那些日子在吉庆班遇到个好女子,且多去了几次,后来听别人说那女子有脏病,我这厢也有点痛痒,
我去找了郎中,开了不少药,可吃了都不管用,身上脓疮越来越多,每日昏睡,打不起精神,
有一天在衙门值夜,我不知怎地就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等睡醒之后,便到了这里,就这么糊里糊涂死了,
这位大人,我不知您官居几品,我猜您管的是阴间的刑狱,我在阳间也管刑狱,看在这份情谊上,您且说句公道话,得病那女子都没死,凭什么我就死了,这事我不冤枉么?”
徐志穹点点头道:“是有那么点冤枉,这样,我问你些事情,你照实作答,我许是能帮你说几句好话,阴司或许就放你回阳世了,你近些日子,去过渊州么?”
“渊州?”刘德安愣了半响,才想起渊州是什么地方,“我在书院听过这地方,却忘了是在北边还是南边,莫说近些日子,我这辈子都没去过渊州。”
徐志穹又问:“你知道袁成锋这个人么?”
“不知道,没听说过。”
“你在衙门昏睡之后,记不记得自己曾回到家里,还有昔日同窗去探望过你?”
“回家的事情我不记得,同窗就更不用说了,武彻书院里那些人都没情意,谁能来探望我?”
就刘德安的操行而言,确实不该有人看他,但实际上邹顺达时常去探望他,徐志穹也去过一次,可这厮全然不知。
每一个问题,徐志穹都动用了真言诀。
刘德安自进入刑部供职,再就没有正经修行过,修为至今还是杀道九品。
他没有能力也没有智慧绕开真言诀,可以确定他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
这就证明,他被袁成锋夺舍了,在夺舍期间,刘德安完全失去了意识。
袁成锋用的什么手段夺舍?
用元神侵入刘德安的魂魄?
霸道出凡尘,元神能离魂。
袁成锋修炼的不是霸道,他的修为也不在凡尘之上。
他的元神能够占据刘德安的魂魄,这是来自罪主的蛊惑,让他得到了世外之力。
思索片刻,徐志穹捋清了事情的脉络。
袁成锋离开西土阴司之后,来到了大宣京城,元神依附在了刘德安身上。
选择刘德安,估计有三方面原因,一是刘德安染病,身体虚弱,比较容易下手。
二是刘德安和徐志穹相熟,徐志穹从不把刘德安放在眼里,也不会怀疑到他头上,因而袁成锋在大宣京城完成了夺舍,徐志穹对此一无所知。
三是刘德安在刑部供职,虽说官职极低,但便于袁成锋行事。
袁成锋完成夺舍之后,利用刘德安刑部的职务,做了些动作,徐志穹听长乐帝说过,在招募苍龙卫这件事上,刘德安是出了力的。
此举等于在没人察觉的情况下,向梁玉申亮明了身份,也取得了梁玉申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