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璇跟着姐姐出去浪的这天,宁放发工资了。他自己花不了多少,给宁璇打一半,剩下的全给了大姚。
大姚看着手机上的到账短信,都数不清这是宁放第几次给他打钱。
大姚是个老实人,每个月收了钱都要郑重谢他一回,宁放通常能躲则躲,这回躲不过,被摁在墙上听大姚红着眼眶说:“欠你的,哥们用命还,这辈子,给你当牛做马。”
宁放不爱听了,喷他:“你特么神经病啊?咱们这行规矩忘了?”
虎子也说:“这种话一说就灵,你有空还是去上柱香拜一拜,小猴还小呢。”
大姚的儿子叫小猴,小瘦猴一个,先天性心脏病。
宁放问:“孩子手术日期定好了吗?”
大姚点点头:“快了。”
“那就行,回头要是不凑手你就吱声,还能给你凑点儿。”
“谢谢。”
虎子问大姚:“我听说你和你媳妇是同学?”
大姚挺骄傲:“是,初恋,我们是班对,算是修成正果了。”
单身汉同事1:“嚯!”
单身汉同事2:“我去,真没看出来!大姚你这人平时不吭不哼的,可以啊!”
大姚:“我们那时候可纯了,说句话都脸红。”
“那还特么谈个毛线啊?”
大姚:“你们不懂!你们又没谈过!”
虎子:“我没有,不过我知道有人有!”
宁放丢了颗花生米,准准砸虎子脑门上。
同事:“燕子是吧?”
宁放翻了个白眼,跟这帮老爷们简直说不到一块。
虎子避开大伙,小声问:“是玫瑰吧?”
宁放起先没说话,虎子就这么瞧着他,他要被烦死了,骂了一声:“早个屁,老子成年了,她也没在学校,别胡说。”
“不能这么算。”虎子摇摇头,“得从你喜欢她的时候开始算。”
宁放忽然没那么有底气了。
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算,最躁动的那一阵,做梦梦见的全是那张脸,梦见她在他生下,哭着求他更重一点。
大姚还在忆当年:“我跟我媳妇谈恋爱,做过最出格的事就是在街上牵她手,那天可把我吓死了,怕她喊抓流氓。”
大伙嘎嘎笑,扭头问宁放:“你呢?你不能这么没出息吧?”
宁放想了想,想了很久。
久到虎子都以为他不会说了,没想到他低低说了句:“我带她偷偷跑出来,钻景山里,看见人家打野/战。”
“wǒ • cāo!”
“这么带劲?”
“然后呢?”
“没然后,当天晚上就分手了。”
众人一愣,随即哈哈大笑:“看看被你吓的!你就不能学学咱们姚?”
“所以咱姚姚能娶上媳妇不是没道理的!”
宁放跟着笑了一下:“是。”
所有人里,只有虎子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不是短短几句话就能说明白的。
宁放忽然觉得闷,出去抽根烟。
虎子说他:“你最近怎么抽这么凶?你不是不抽烟么?”
宁放又扔他一颗花生米:“爷爷抽烟的时候你还尿床呢!”
安静的走廊,宁放趴在栏杆上,手机亮着,电话簿里有个存了很久的号码,一直没怎么打过,岳佳佳叫那人超哥,在他手机里叫老胖子。
他看了很久,一支烟抽完,到底还是拨出去。
那边接的很快,说话的气势很唬人:“找谁?”
宁放仿佛能看见对面那人的样子,光头,金链,脖子后头三层肉,瞧着不像好人。
“哥。”他叫了一声。
对方立马听出来:“好小子,还记得我呢!”
久没联系也不生疏,金链大哥说:“你妹妹跟我们在一起呢!”
“我知道。”
“宁放,璇儿可比你有趣多了!小嘴巴特能说!”
“挺吵的吧?”
“胡说,这才讨人喜欢。”
“……”
“你想问佳佳吧?”金链大哥嘿嘿笑,“她玩得比你野,放心好了。”
“你们在哪儿?”
“怎么,你要来?”
“抽不出空。”
金链大哥挺遗憾:“你真该来看看,这儿的海太漂亮了!”
...
大海到底是什么样子?
宁璇以前只在电视里见过,等她真正到了海边,一下子都说不出话来。
岳佳佳搂着她,说我第一次见到大海也是这样。
那时她在青岛比赛,青岛的海很蓝,沙滩很细,她光着脚走了几步,又害怕沙子里会有东西扎破脚,依依不舍把鞋穿上了。
现在,她不需要顾忌那些意外,脱了鞋踩水里,充分感受大海和设摊。
海浪拍击沙滩,她笑着往回跑,在退潮的时候又追过去。
他们毫不掩饰自己没见过世面的模样,老大哥们没他们的活泼劲,凑在一块打牌,说明天有篝火晚会,有漂亮姑娘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