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放还是那样蹲在地上,看见了老警察腰后的枪。
他问:“能击中吗?”
老警察咬咬牙,没说话。
就那老太太乱挣的频率,两个一起死的可能性比较大。
这犄角旮旯的地方,半辈子平安无事,一来就来个大的。
“我是警察。”宁放看着他,“让我试试。”
老警察一听,赶紧问:“哥们你哪个部门的?”
宁放:“铁狼突击队。”
铁?
年轻警察一琢磨:“铁警?”
宁放虽然矮他一截,气势却不输:“铁警碍着你了?”
老警察狠狠拍了一下徒弟的脑瓜子。
“你来摁着。”宁放对老警察的半桶水徒弟说。
然后站起来,掏出裤兜的警察证亮了一下。
那边,举着刀的男人自暴自弃:“你们别想耍花招!把我老婆抬过来!我死也要跟她死一块!”
宁放和老警察对了一眼,两人分开行动,老警察到前面安抚对方,说:“你老婆还有救,你也不用死,一切好好说。”
宁放站在角落给今天出门才训过他的领导打了个电话,几句说完,再抬头时眼里很平静,越过岳佳佳,没有与她说话,没有看她,握住了枪。
这时,年轻警察察觉不对,伸手探了探重伤女子的鼻息,一脸大事不好。持刀男子忽然躁动起来,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他太紧张、太用力,那老太太没了之前的劲头,涨红了脸,眼看要厥过去。
男子挥刀扎中老人肩膀,老人的白色上衣顿时溅起一片鲜红,正当他要捅第二刀时,站在角落的宁放蓦地抬起手。
不到一秒的瞄准时间,他的手指扣动扳机。
这一瞬,岳佳佳听见了弹头带着火星划破空气的声音。
与此同时,空气中的血味更重,她看见劫持人质的男人无力松开了手,看见老警察扑过去踢掉那把刀,迅速带走老太太。
那个人碎了半边肩膀顺着墙根滑到地上,开枪的人缓缓收势,胸口微微起伏。
他转回头,这才看她,眼神无情冰冷,却又正气凛然。
岳佳佳眼眶发热,等年轻警察过来接替她,她飞奔过去,扑进宁放怀里。
她的双手沾满了血,不管不顾地紧紧抱着他,弄脏了他的衣服。
宁放轻轻拍了拍女孩簌簌发抖的肩膀,低语:“没事了。”
她抬头看他,不敢想象这些年他的日子是怎么过的,他都经历过什么。
她张了张口,想叫他,想说话,可喉咙被汹涌的爱意堵住,什么都说不出来。
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他们对彼此承诺过,要一辈子在一起。
是什么时候忘记了这句话?
她算不清了。
宁放还记得这句话吗?
她没有问。
...
之后,宁放带着岳佳佳去办手续,他单位也来了个人,是虎子。
虎子一进门就看见宁放牵着人家姑娘的手,用湿纸巾帮她擦,他退出来,暂时没去打扰。
怎么都擦不完她手上的血,宁放干脆去擦她的眼,眼都哭肿了。
“又不是我挨枪子。”宁放哄她。
小姑娘才不管这些,手又缠住他,心疼坏了。
宁放默了默,看着两人交缠的手,突然说:“今天这个场面很像我爸出事的时候。”
岳佳佳一下停住了。
宁放看着她:“我看过现场照片,当时那个人劫持了一个小孩,也是这么长的刀,我爸最后扑在小孩身上,活生生挨了七刀。”
岳佳佳在九月的秋老虎中打了个寒颤。
宁放却很平静,从头到尾,他都很稳,一点额外情绪都没有,仿佛只是一件武器。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个,认真想了想,或许是因为,这是从小到大,这个女孩第一次深入了解他的职业。
如果那天,那趟火车上,支援的人来的更早一点,枪开的更快一点,宁山河或许就不会死。
算了……不去想了……
他低头,捏了一下她的手,这才有了点活人的样子,泄露关怀:“我很庆幸你是跟我在一起,我能保护你。”
并且表扬,“你刚才表现很好。”
不吵不闹,配合救人,听话又乖巧。
岳佳佳瘪着嘴,又哭了,哭着说:“吓死我了!”
宁放笑了,是啊,胆子还没鸽子大。
虎子探头,举了举手机,这边事办完,领导催他回去。
宁放松开她的手站起来,他开了枪,还有一系列的材料要汇报,不能留下,他托虎子送岳佳佳回家。
他想到什么,摊开手,小姑娘泪眼汪汪:“啊?”
男人的唇角微微勾起:“拿了我的东西不想还?”
她赶紧翻出他的钱包拍在他掌心。
宁放走之前又看了她一眼,像在确定她真的完整安全在他身边。
岳佳佳参不透他的眼神,红着鼻子跟虎子打了个招呼,整个人恹哒哒的。
门口,有个这边的同事朝宁放友好伸手:“我认识你,那届比赛我也在,你够牛的。”
宁放回握,不在意:“运气好而已。”
等他走了,老警察上来扫听(打听),同事说:“人世界警察比赛射击第一名。”
老警察感慨:“难怪!我以为他会一枪爆头,没想到这么神,能避开老太太打中,你都没看见,还没十环那么点大的地方……他也真敢开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