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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44章(1 / 2)

半个月前柏易定下的一场视频会议,被时卿临时取消。这场会议牵扯众多,尽管柏易再三说明尽量出席,然而时卿还是拒绝得坚决。

结束了下午的例会之后,时卿便立刻让柏易驱车来到了栖坞大学。校门口此刻都是拍照的学生,人山人海,时卿去附近的花店买了束向日葵。

橙黄漂亮的花束,彰显著朝气和热烈。

侧头看了眼放在座椅边的那束花,时卿拨通了倪喃的电话。

机械的通话音绵长地响了许久,然而直到自动挂断,对面依旧没有接起来。

时卿皱了皱眉,看向栖坞大学的方向。

驾驶座的柏易看了眼后视镜里的人,开口道:“或许是倪喃小姐在拍照没接到您的电话。”

闻声,时卿的眉毛舒展了半分。

紧接着,时卿又连着拨打了几个电话,然而对面却始终没有动静,到了最后,机械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彼时的倪喃刚刚打车到医院,他按着指示跌跌撞撞地跑到抢救室外,下了电梯,倪喃的步子却像是生了根。她浑身都是冷汗,喘息深重,心跳得几乎要跃出来。

倪喃双手攥紧,指尖似乎能嵌进掌心。

不只是警察,她也收到了别人的电话,是凤头巷的邻居阿姨。

听她说,前个晚上倪志成又在和那群狐朋狗友喝酒,喝得酩酊大醉到处耍酒疯,无意间和隔壁桌的人起了争执,越吵越凶,大排档的老板哪里拦得住。

后来,两伙人动起了手。混乱中,倪志成拿起随身携带的小刀对着人就捅,那人当场倒在血泼里,边上的人都吓傻了,倪志成自个儿也没想到。

醉酒犯事儿,有人报了警。

被捅的那人也是凤头巷的一个泼皮无赖,叫庞龙俊,一直和倪志成不太对付。直到今天,倪志成搞出了大乱子。

倪喃越走身体越抖,她的脸上毫无血色,上下牙齿都在来回打颤。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倪喃只能拼命喘着气,用力吸一口再呼出来,重复不断。

还没走近,便已经听到哭声。

哭哑的嗓子惨叫嘶吼着,让倪喃全身发寒。她的步子在远处停住,看着眼前的场景,双腿直发软。

身体瘦小的老人哭倒在抢救室门前,她面色黝黑,沟壑般的皱纹显得疲弱不堪。尖瘦的脸上满是泪痕,不断地哭喊叫骂着,拍打着走廊的墙壁和座椅。

有人上去扶,也被她挥舞着双手打开。她的头发凌乱,被眼泪和汗水沾湿,湿答答地贴在脸上。目眦欲裂,浑身没了力气,瘫倒在墙边。

倪喃认得她,她叫姚玉琴,在凤头巷里靠卖瓜子维持生计。早年丧夫,只有庞龙俊这一个儿子,庞龙俊一直未娶,啃着姚玉琴那点微薄的收入,闲散在凤头巷浑浑噩噩度日。

而姚玉琴对他也是没什么指望,放纵他在家里混吃等死。平日里空闲下来,姚玉琴就喜欢守着她的瓜子摊儿,和周围的人嚼嚼邻居的舌根。为人尖酸刻薄,没什么人情。

从前倪喃在凤头巷的时候,没少受姚玉琴的冷眼。

此刻,她就站在原地,心脏几乎要从嗓眼里蹦出来。她努力平息着自己的呼吸,想拖着双腿往那里走,脚下却像被铅浇灌,怎么扯都扯不动。

忽而,她看到姚玉琴好像察觉到什么似的看了过来。一双狭长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嘴巴微张大喘着气,胸口浮动剧烈,只一眼便让倪喃感觉像浑身爬满了蚂蚁般恐怖。

身体一阵发凉,颈后像被人钉了块钢板,僵硬到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

紧接着,倪喃看到姚玉琴突然甩开身边人的手爬了起来,她直直地朝倪喃冲去,表情狰狞凶狠。强烈的恐惧感让倪喃浑身颤栗,她甚至都来不及躲。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落下,倪喃似乎感觉有东西在脑袋里轰响。

妇人粗糙的手掌力气极大,她这一巴掌打得重,直接把倪喃扇倒在地。左半张脸疼得像是没了知觉,麻痛难忍,几乎无法开口。

倪喃双目眩晕,还没清醒,又被人扯了头发。整颗脑袋往后仰,头皮几乎要扯下来。

耳边是姚玉琴的辱骂和嘶吼。

“我的儿啊!我苦命的儿啊!”

“就是你那个混账爹害了我儿!你们一家都是畜生!”

“你也是个小畜生!看我不弄死你!”

尖锐的嗓音好像能穿透倪喃的耳膜,脸颊和脑后的疼痛似乎能将人整块撕裂。

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片刻,旁边的人终于反应过来,三五个人冲上来阻拦,总算把倪喃从姚云琴手里拖了出来。

倪喃口里有浓重的血腥味儿,太阳穴狂跳,脑子混沌得厉害。

恍惚间,他看到有身形魁梧的男人跑过来劝阻着姚玉琴,应该是警察。

其中有个穿着黑色短袖的中年警察将倪喃扶了起来,严肃问着,“你就是倪志成的女儿倪喃?跑到这里做什么!”

耳边一片嘈杂,姚玉琴的嘶吼,警察的厉声,还有旁人的劝慰。

所有的纷luàn • jiāo织在一起,冲击着倪喃为数不多的冷静,她身体抖得更明显,紧咬着牙关才勉强能让自己站稳。

缓了缓,倪喃终于抬起眼睛,视野慢慢恢复清明。嘴唇稍一动作,就会牵扯到左半边脸的巴掌印,她一只手紧紧抓住中年警察的手臂,像是溺水的人终于寻到了浮木,拼命求援。

倪喃强忍着疼痛,双目通红,声音都在发颤。瞳孔剧烈颤动着,眼中满是绝望。

警察听到眼前瘦弱的少女不断重复着一句话,她说,“救救他,一定要救救他,多少钱我都可以赔,他不能死,他不能死…”

抓着他手臂的那个掌心极其冰冷,中年警察心里一紧,暗暗叹口气,神色放软下来,“孩子,先回家去,你放心,医生肯定会拼尽全力救他。”

然而倪喃还是不断重复着同样的话,几乎濒临崩溃。

双腿终于无法支撑,倪喃跌坐在地,身体往墙角的位置靠。倪喃紧盯着抢救室前猩红若鲜血的灯光,脑中最后一根神经也要断裂。

“为什么…”倪喃的嗓子低哑,哭腔很浓,她把双手捂在脑袋两侧,声音微弱,“为什么我永远摆脱不了你…明明…”

“明明马上…马上就可以变好了啊…”

“我不想…不想成为shā • rén犯的女儿…”

我那么用力地想要逃离这一切,可你随时都会挖下另一个深渊扯我下去。

如果你成了shā • rén犯,那我也会永远地刻上这个罪名。

我摆脱不了,就只能和你一起变得肮脏。

可是我又有什么错,我只想…只想好好活下去。

这么难吗…难到苟且的机会都不留给我。

凌晨的时候,倪喃回到了凤头巷。

街上没人,倪喃推门进屋,一头便栽倒在床上。她两眼无神地望向天花板,双目空洞,死气沉沉。方才中年警察领着她在医院上了药,然而脸上的灼痛好似没有分毫消解。

全身像具瘫软的人骨,早就没了血肉,温度尽失。

傍晚的时候,倪喃用了医院附近的共享充电宝,才发现手机里全是时卿的未接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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