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闻言一笑,随口道:“我六艺皆尚可。”
荣婳哦了一声,也是,大越侠风盛行,文人亦尊崇尚武之德。文官出身,最后转入兵部,甚至领兵为帅的亦不少。
三人走到玉骨铺好的地方坐下,随后玉骨便取了点心过来,打开点心袋,放在三人面前。
荣忆忙取了两块点心,一口就闷进去一个,腮帮子鼓鼓囊囊,就着水吃下。
一块点心下肚,荣忆舒服的长长吁了一声,而后道:“真好吃。在家的时候没觉得点心好吃,这出门在外,饥了渴了,才能觉出美味来。”
荣婳听着笑笑,取了两块放到江淮手里:“吃吧,别跟我客气。”
说着,自己已经在点心咬下一口,留下一弯月牙般的痕迹,吃得津津有味。
江淮见此微一挑眉,他本还以为,像荣婳和荣忆这种富贵窝里长大的,会适应不了这种生活,但是眼下瞧着,俩人还适应的挺好。
怎知这时,荣婳看了看四周,大眼睛里闪着晶亮的光芒,忽道:“我还从没在野外这样坐着吃过东西,别有一番滋味儿呢。”
好吧,江淮懂了,不是适应的好,单纯的新鲜罢了。
江淮对荣婳道:“现在觉得别有一番滋味儿,等入了岐州,吃喝短缺,你恐怕就要受不了了,到时候肯定马不停蹄地逃跑。”
荣婳看向江淮,“我要是不跑呢?不如我们打个赌。”
江淮闻言来了兴致,问道:“赌什么?”
荣婳捉摸了下,而后道:“如果我受不了跑了,我就不再理你,如果我坚持了下来,你就重新考虑荣家提亲的事。”
虽然头一回提亲被江淮拒绝,但是她还没想就这么放弃,毕竟那天在武定侯府,大话都放出去了,她可不想被于朝朝和她那些小姐妹嘲笑。
可以让她死,但绝不能给人看笑话!
这次是个机会,一面看护江淮,一面再为自己的婚事努力一下,嫁给状元,说出去多有面子。
江淮的心一提,耳尖莫名有些发烫,但荣婳却面色坦然,毫无羞色。
江淮有些不知怎么面对,身子侧了侧,没再看荣婳,俯身去拿水壶,只道:“毕竟是终身大事,用作赌注不妥。且……小姐婚事,或请人做媒,或由长辈出面,不该由自己来说。”
“这些我知道。”荣婳神色间隐有不屑,随后道:“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的婚事,是由家族父母来定,很多人成亲前,甚至都未见过。可最后要和那人相处的是自己,要过一辈子的也是自己。好与不好,长辈的意见只能做参考,决定合该由自己来做。”
江淮笑道:“小姐这话矛盾,若你是这般认为,那为何还是会请媒人来我家提亲,我在那之前,也并未见过你。”
“所以你说清风与铜臭不相为谋之后,我没有放弃啊。你只是不了解我罢了。”荣婳义正言辞的反驳道。
还能这样?江淮委实有些好奇,这荣家到底是怎么个教育环境,这荣小姐为何想法有些离经叛道。
荣婳未觉江淮眸中疑惑,那对入鬓的飞燕眉一挑,看向他,一本正经的问道:“难道你想和一个未曾见过的人共度一生吗?”
江淮喉结微动,他知这话问出来于礼不和,但荣婳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他倒也没必要做个迂腐刻板的夫子,便问道:“所以你来岐州,就是想让我知道,你并非我以为的那样。”
荣婳摇摇头,忙回道:“我来岐州,是因为深觉有愧于你!”可别以为她对他有多情根深种,要不是那天在武定候府放了话,早就在他说不相为谋的时候就不搭理他了。
可这话落到江淮耳中,却是另外一番模样。
女子在感情中大多被动,且天生矜持,不愿做那个先沦陷的人,她这话,想来是想遮掩自己为追逐他而来的理由,故意说成是有愧。
江淮委实没想到,来了一趟京城,居然还会结下这样的缘分。曾经在江南时,舅舅也不是没安排他相看过旁的女子,但从未有哪一个,像荣婳这般执着又大胆付出的。
“所以你到底答不答应?如果我赢了,你就重新考虑提亲的事。”说罢,荣婳想起刚才他说终身大事不该儿戏的话,复又补充道:“只是让你重新考虑,没让你答应。”
江淮笑,考虑就考虑吧,考虑成什么样最后还不是他说了算,便应下了荣婳的话:“好,这赌我接了。”
话音落,荣婳和荣忆相互使了个眼色,俩人都一副“他上套了”的得意神色。
几人复又闲聊了几句,江淮跟荣忆问了些河东道如今的情形,一直坐到天黑,一行人方才重新上马。
李直在前开路,带着他们上了小道。
一行人复又走了一个时辰,约莫刚到亥时,他们眼前的视线逐渐开阔起来。
树林逐渐稀疏,露出大片缀满繁星的天,一行人又往前走了走,忽见前面的李直抬手,示意停下。
荣婳等人面露不解,抻着脖子看着前面的李直。
他们是秘密入岐州,为避免被人发觉,自天黑上路以来,连火把都没有点,全靠马匹识途,眼下却不知为何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