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句话间,江淮已和叶霖成了朋友,甚至将其请到了身边坐下,言笑晏晏。
若不是知道江淮这厮在撒谎,荣婳都快以为他和叶霖当真成了一见如故的朋友。
叶霖也是个人才,不愧是知州衙门的知事,有够自来熟的,一打开话头,话匣子就关不上了。
叶霖坐江淮对面,江淮左右两侧则是荣婳姑侄俩,江淮见他坐下,目光掠过荣婳和荣忆,隐见困惑,便笑笑,介绍道:“这位是家妹,这位是家侄,乃大哥之子。”
荣婳和荣忆同时抬头看向江淮,荣婳还没什么,荣忆那眼神,都快化成刀了。
谁特么是你侄子!
先前骂他还不算,这会儿居然这么自觉的就给自己抬辈儿了,婚事还没成呢!凭什么长他一辈儿。
江淮自是感受到了荣忆那要shā • rén的眼神,却含笑对他道:“既然我已与叶兄兄弟相称,你也叫他一声叔吧。”
荣婳抬起手,遮住了嘴。怎知叶霖却恍然未觉,笑道:“小兄弟看着还小,我已二十有六,叫声叔也行。”
这一刻,荣忆整个人背都直了起来,但念及祖父和哥哥常年教导他要顾全大局,生生将一腔火气忍了下了。
挂上一个假得不能再假的笑,转头朝叶霖道:“叔。”一个字,干脆简短利落。
“哈哈……”江淮朗声一笑,“好侄儿!”
荣忆趁叶霖没瞧见,狠狠瞪了江淮一眼,眼中满是秋后算账的意味。他娘的,咱走着瞧,看以后哭的是谁!
江淮打量叶霖几眼,见他面色健康,也无饥民般脸颊深陷,不由问道:“这岐州遭灾三年,也不知叶兄家中可受影响?”
叶霖叹了一声,回道:“我当官多年,家中有些存粮,夫人娘家也是当地小有名气的富贾之家,两家接济,日子倒还过得去。只是苦了岐州百姓。之前张大人兴修水利,还以为岐州再也不担心天不降雨了,怎知却出了那样的事,张大人一心为岐州,走得冤。”
江淮知道,叶霖说的是前一任知州,张文先张大人。兴修水利,却导致一个村庄被淹没而被问责斩首。
江淮念及他私下标注的小路,以及昨晚看到小路上有人往外运送东西,不免猜想,是不是张大人发现了什么。
可若是有所发现,为何不上报?
思及至此,江淮问道:“这事我听我江大人说起过,不知张大人的家人如今何在?”
叶霖一声长叹:“如今只剩孤儿寡母,他们打本算回老家的,但老夫人身子不好,便暂留岐州一直没走。老夫人于今年初过世,也不知为何,他们母子一直未离开。”
从方才说起张文先,叶霖眼里一直蒙着一层缅怀之色,他道:“我一直很敬佩张大人,自张大人走后,力所能及之内,偶尔也会接济他们。”
江淮不由问道:“村庄被淹没的事,叶兄可知细节?”
叶霖点了点头:“知晓一些。张大人引得是黄河水,河渠一路挖到岐州西北面直芶村外。张大人当时本打算,等河道挖好再放水,所以在上游修了堤坝。但是当时上游一场大雨,冲毁了堤坝,水灌进河道,河道又未成,便在直芶村处漫水,淹没了整个村庄,伤亡惨重。”
江淮看过卷宗,张大人和他一样出身江南,善水利,修建的河堤,断不可能因为一次暴雨被冲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