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城的街道全用石头铺过,平整又宽敞,街两边充斥着酒肉包子的叫卖声,连酒楼旁边的野狗都油光水滑的。
文德厚没应张氏的话,只沉着脸看这一切。
他没有世家背景,只靠才学和德行就得了中正官的赏识,在朝多年,一直尽心竭力,只希望这个国家变得更好。
朝堂上也确实如此,各地呈上来的官文多是溢美之词,描绘的都是盛世清平之景,可这些日子所见所闻,让他对一切都产生了深刻的怀疑。
大虞,怎么会是这样的?
孙成领人在驿馆过了文书,一个个验明正身,又同当地官吏汇报了卫雅一事。
“啊,我知道,虞都那边来信了,你们自己看吧!”小吏招呼人把信件取来,又匆匆给他们指了住处,一刻钟都没多留。
文澜眼睁睁的看着他刚迈出大门就把吏员标志性的帽子摘了,拿在手里晃悠着,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小萝卜头揣着手感叹了一句,“原来自古加班狗都是一个样儿啊!”
“这驿馆,好像没人看守?”文澜奇怪的看了一圈周围。
以往哪个不是层层围着,生怕人犯跑了。
拥城,还真有点意思。
“哎,看那边。”文遇碰了碰她姐的手背。
文澜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三个领头的衙役读完了信,孙成满脸得意之色,李全还是老样子,程大山勉强挂着个假笑,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呦,大黑脸这是抢铁公鸡钱了?”文澜能想象到的,唯有钱财一事会让程大山露出这幅表情。
只见孙成两腿叉开站着,胸肌挺得老高,将信折吧折吧塞进怀里,说道;
“程大山,跟着我办事少耍心眼,耍也没用,老子大舅在虞都府给师爷干活,你就是背着我往上递信,这功劳也是我的!”
说完,不屑的往程大山跟前吐了一口唾沫。
程大山僵着脸,使劲扯出一个笑来,“小弟就是一时忘记跟您禀报…”
孙成冷哼一声打断他,又指着底下的小衙役道:“还有你们,也给老子识相点,认清楚谁才是你们头儿!”
他志得意满,这回不仅升了官,随信还有上头赏的银票,当下带着李全和两个小的出去玩乐。
……
文澜安顿好了行李包袱,颠着一两银子走到衙役的屋门口,“程大山!”
“二姑娘。”程大山目光闪避着应道。
文澜敏锐的从他的颓丧中看出心虚来。
“怎么,检举林正言的功劳让大黑脸抢了?”
她说的轻飘飘笑盈盈,程大山却登时瞪大了眼睛。
“……没,没,我怎么会检举林家公子呢?”他连忙掩饰下震惊,磕磕巴巴的否认。
“得了吧,我故意……”文澜紧急刹了一下,“我让神秘人故意引导你检举的,就是没想到啊,大黑脸渔翁得利,林正言倒霉了吗?”
程大山还处在震惊中,完全没注意到她的卡顿。
“林…他不是你的…他不是在帮你吗?”他生平第一次丧失交际能力。
文澜倚着门框,意味深长的挑眉。
程大山到底老于世故,识趣的不再问,目光落在她抛上抛下的银子上。
一两,正好能补回来他的过路费,还能小小赚点。
“林正言也没怎么样,就是听说本来能升官,暂时升不了,毕竟没有实际证据。”程大山迅速说完,立即转口道:“二姑娘这次找我,是有什么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