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聊了许久,左不过是多年情谊,刘府日后还要仰仗你云云。
好不容易将人哄住打发走,刘老爷脸上的苦闷为难和推心置腹全都消失殆尽,背着手慢悠悠踱步至后园。
而前门,周家公子刚进来便撞上一脸苦涩的管事,“你家夫人在吗?”
“正厅。”
管事敷衍的拱了拱手,替他指了一个方向。
“多谢。”周家公子匆匆离开,方一进门就看出他姑姑脸色不大好。
他心里先咯噔了一下,试探道:“戏院那边有事儿?”
“有事,事大了去了!今儿就是你不来,我也要派人回去,你爹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咱们家明明能把那块儿生意拿到手里,怎么就让给那些下作人了?
可好嘛!我去照顾他们生意,竟然还敢给我难堪!
你爹也是,那小门小户的,他们不巴结我们便罢,我们何苦要给他们长脸?”
中年夫人提起此事就气不打一处来,连珠炮似的说了好些话。
周家公子越听越心惊。
“姑姑和戏院起了冲突?”
“你这孩子越发不会说话,什么叫我和他们起冲突?我正楼上好好的听曲儿,他们那儿一个黄毛丫头上来便指着我鼻子骂!
你姑姑我在黎山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吧,这口气要这么咽了,以后谁还能看得起咱们周家,看得起我们刘家?
正好,回去给你爹带个话儿,想法子把戏院拿到手里,就算我出些钱也使得。”
“等等,姑姑说的黄毛丫头,可是文澜?”
“好像是吧,我怎么知道?”
“坏了!”
周家公子咽了一口唾沫,也没顾上后边儿的话,连忙飞奔回家。
“爹,不好了!”
“行了,别吵吵,我都知道了,就你出去这会儿功夫,消息都传家来了。”
周一道整个人都瘫在摇椅上,凸起来的肚皮一起一伏,湿布巾盖住整张脸,隐约冒点热气,声音从布巾下传出来,湿闷闷的,越发显得生无可恋。
“……严重吗?”
“你姑姑去找一个jì • nǚ的茬,惹到文澜了。”周一道平平板板的说。
“那应该…还好吧。”毕竟不是直接招惹文澜,周家公子乐观的想。
周一道了无生气的抬起手,揪住布巾的两角慢腾腾的扯下来,“儿砸啊,像我们这种做生意的,除了精通人情世故,还得会看人,文澜那种,你得罪她可能还有些余地,就怕得罪她身边的。”
刘庆元、黄虎子,哪个不是这样完的?
“老爷,县里请你过去一趟。”一小厮上前道。
周一道八面玲珑的老脸一抽。
“谁来传的话?”
“孙长久。”
周一道拿凉透的布巾揉了揉脸,“你留家,记住什么事都不要做,谁要干什么都不好使,把家里那些欠手欠脚的都看住了,我走一趟。”
……
新的一年,县令老头脸上的褶子也不知道多没多。
反正笑起来还是和从前一个模样。
小眼睛眯眯的,看不出深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