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荪歌:干得漂亮。
这还真是一记绝杀。
怪不得夫差,满是同情。
只是,伍封的名声就不是名声了吗?
伍子胥似是没有注意到荪歌剧烈变化的情绪,接着道“我伍家的血脉,就算好男风,也不能匍匐人下。”
“王上听了这话,深觉有道理。”
荪歌:大可不必说的这么详细,她已经不好奇了。
今日的噩耗,还真是一个接一个。
“父亲,我真的不是您捡来的吗?”
伍子胥摸着胡子,皱着眉头,煞有其事“你就说效果明显不?”
“常言道,长者赐,少者不敢辞。”
“如今,是吴王亲自赏赐,回绝赏赐,大不敬。”
“倒不如自污,博吴王一笑的同时又能达成目的。”
“父亲英明!”荪歌嘴角抽搐,诚心实意又别别扭扭道。
谁说她的存在没有意义的。
最起码,伍子胥行事言语越发知变通了。
要是以往,可能就直接痛斥夫差毁人子弟了。
荪歌沉闷的心,就好似被注入了活水。
悲观?
那是什么?
她不认识!
“不郁闷了?”伍子胥挑挑眉,戏谑道。
“以往,你总是在有意无意的引导说教为父,为父今日也想告诫你,尽人事听天命。”
“你莫要在开解宽慰为父的同时,又将自己困住。”
“你这孩子,看似通透清醒,时则重情的很。”
“他是王,是这吴国的天,永远不会也不可能成为你的挚友亲朋。”
“早在先王托孤时,为父心中已经有了预感。”
王,终究只是王。
在他心中的雄主,先王阖闾都能因孙武不愿重新出山,恼怒欲杀之。
何况是不及阖闾的夫差呢。
“父亲,孩儿并未作茧自缚,只是心中陡生无力。”
她偶尔会因温情,对自己的认知产生些许偏差。
但,抽身而出,于她而言,并非难事。
她的无力感,是因昙花一现稍纵即逝的吴国霸业,是因伍子胥一生心血功败垂成前功尽弃,也是因这不可逆转的历史大势和自然规律。
她就像是这历史长河上的一只衔沙填海的鸟。
是旁观者,是亲历者,是见证者。
兴许这道历史的长河平静愉悦时,会大发慈悲温和片刻,让她得以喘息,让她窥到一丝心随所愿的可能。
但那丝可能,微弱又短暂。
她一直都知道的。
只是,她也一直都是努力试试。
她亲历其中,总要漾起涟漪。
“过早的预知到注定的结局,并非一件幸事。”
伍子胥幽幽道。
这句话,他也不知是对自己说的,还是在告诫自己正值盛年的儿子。
他的儿子,总会让他有恍惚感。
刚才那一刻,明明就站在他身侧,触手可及,可偏偏有一种超脱此间世界的模糊。
又是这种感觉。
“可父亲从没有想过放弃啊。”
荪歌身上的沉重一扫而空,嘴角漾出笑容。
“父亲不会放弃吴国,我也不会放弃父亲。”
如果在脱离前,能饮一碗孙武和伍子胥亲手种的稻子煮的粥,也算了了一大遗憾。
伍子胥笑而不语。
不是没想过放弃,是他不甘心,是他妄图再努力一把。
再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