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按捺下怒火,他也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妇人没少拿自己生两个儿子的事炫耀。
她每次听人说这家生个闺女,那家生个闺女就一脸不屑。
时落没回民警的话,既然当事人就在跟前,不如让她自己开口。
顺着时落的视线,众人齐齐看向试图将自己当成隐形人的妇人。
妇人又想走了。
“真的不是我,我没对她做什么,她是我闺女,我还能杀了她?”妇人又习惯性地按着胸口,“我就是再坏也不能做这种事啊。”
回应她的是一阵沉默。
这沉默恰是对她的话最好的反驳。
“来,你就告诉我,我闺女刚生出来的时候是不是还活着?”男人问。
方才时落将她的那点心思扒的干干净净的,她跟男人生活了几十年,知道男人不会放过她的。
她哪里敢再将自己做过的恶事告诉男人?
若真的说了,恐怕今天她都回不了家了。
“老冯,你别被她骗了,她要是活着,我能不要?那孩子生出来就是死胎,我试了,刚出生就没气了。”妇人试探着伸手,想拉着男人的衣袖,却被男人用力甩开。
“老冯,她就是故意的,我刚才骂了她,她想报复我,故意诬陷我,老冯,你可别上当,这些年我对你也好的吧?”
“你对我好在哪了?”男人反问。
“我,我想给你做饭,是你说我做饭不好吃,才不让我做的。”妇人绞尽脑汁,竟想不出她对这个家除了生两个儿子,还付出过什么。
张嘉看着妇人眼睛不停地转,故意扬声问:“你该不会是故意把饭做得难吃,就为了不做饭吧?”
妇人用力抓着长椅的扶手。
张嘉察觉到妇人的动作,他抚掌,“还真是啊。”
男人怒极反笑,“我跟你一张床上睡了三十多年,我他娘的可真是瞎啊,今天才算真正认识你。”
张嘉学着时落,“你有问题,不过她的问题更大,有的人就是会装,让人防不胜防。”
真真是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啊!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男人却不想再听她狡辩,“别的我都不想再听了,我现在就想知道我那闺女生下来到底是死是活。”
“死的,她生下来就死了!”妇人满心绝望,她叫道。
反正当时只有她一人,只要她不承认,别人也不可能知道。
说来也是奇怪,他被蒙在谷里的时候觉得自己婆娘除了懒些馋些,也没其他大毛病,等他被时落几人当头一棒打醒后,再看妇人,觉得她哪哪都是破绽。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也不看看人家是什么人?你那点破事早被人看透了。”男人突然又觉得没劲了。
“也不用你说了,你的嘴里就没有真话,我估摸着你看她是个闺女,不想要她,你干脆捂死她。”男人替妇人说了,“反正也没人看见。”
回来的时候他看到孩子了,孩子身上并无其他伤痕,只可能是捂死的。
“我没有捂死她!”妇人大声反驳,“我就是没管她。”
男人握着拳头,“那时候已经九月十月份了,就是好好的人什么都不穿都能冻半死,你自己还穿厚褂子,你把孩子生下来就不管了?就这么扔在那边?”
这不是shā • rén是什么?
一直不做声的曲爱国紧紧盯着妇人看,她见妇人眼神再次往旁边飘,断然开口,“不是冻死的。”
“这些年你心口疼是装的,腰疼是装的,但是你肩膀疼却不是,对吗?”这妇人的报应还未到,时落本不想便宜了她。
只是蹲在她肩头的小鬼着实有些可怜。
时落视线落在妇人肩头,“以前你的肩膀偶尔会在阴天下雨疼,近两年却隔三差五疼,你去医院查了吗?”
妇人惊惶抬头,她怕时落接下来的话,可她更怕死。
“查了,医生检查不出问题。”妇人再不敢撒谎。
在一般人眼里,心口疼致命,肩膀疼却不致命,是以,妇人总拿心口疼最借口。
时落视线一直落在妇人肩头,“我看见她一直在咳嗽,她是呛死的对吗?”
许多新出生的婴儿口中会有羊水,若持续大哭,容易被呛着,而孩子才出生,肺泡还是闭合状态,哭喊才能打开肺部,让呼吸系统正常。
妇人瘫坐在长椅上。
她确实是眼睁睁看着孩子哭,而后被什么呛着了,一直咳到没了气。
她开始也想提着孩子的腿,可视线落在孩子光溜溜的身体时,她停下了动作。
从怀孕之初她就找人看了,一直到生之前,有经验的人看过,都说她肚子是尖的,肯定是儿子。
她以前多期待,看到生出来的是个女儿时就有多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