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进他的毛衣里总可以吧。
因为确定了下学期施亦青就转学去定州市,今年过年谭晓丽终于没有再三天两头打电话来要施亦青去那边过年。
沈牧的工厂也因为万征的那一批货休整,外地的厂子年后才投入生产,两个人终于空出时间来好好过一个年。
永南市的春节总是有雪,不方便出远门。
但是每年初三那天,照例都要去寺庙祭拜父亲的。
这么多年风雨无阻,今年也是一样,昨天下过雪了,今天出了太阳,融雪的时候比下雪更冷,山里更是冻得人两条腿发痛。
沈牧前两年去汶川弄伤了腿,现在阴雨天还是会觉得隐隐作痛,施亦青一手拎着祭祀用的东西,一手扶着沈牧。
“沈叔叔,要不你就在车里等好了。”
沈牧活动一下膝盖:“哪有这么夸张,走吧。”
从停车场走到供奉施亦青爸爸牌位的庙要走上二十分钟左右,两个人也不着急,路上滑,他们就搀扶着彼此走。
前面有一对老夫妻,也这么搀扶着走,他们跟在后面,进了同一间寺庙。
虽然没有说过话,但是都知道这对老夫妻是来看女儿的,牌位上写有年龄,23岁走的。
不知道她的职业,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死的。
在这里没有人会和别人搭讪聊天。
进了室内没有冷风,沈牧的感觉就好了很多。两人熟门熟路的找到牌位,把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摆上,点香,烧纸,跪下闭上眼睛。
施亦青几乎要忘记爸爸长什么样了,只有记忆中总是宽厚有力的肩膀和上扬的嘴角还清晰印在脑海里。
他闭上眼睛的时候也没有什么话想说,就那么闭着眼睛。
当他睁开眼睛往旁边看的时候却发现沈叔叔的嘴唇轻轻动着,他在和爸爸说话。
他会和爸爸说什么呢?说自己要去跟妈妈生活了?还是和以往一样,只是请求爸爸保佑自己身体健康之类的。
“好了,去吃斋饭吗?”沈牧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
施亦青赶紧起身去扶他。
沈牧不由得发笑,推开施亦青:“阿青,我还没老呢,不准你这么对我。”
施亦青:“我关心照顾你也不行嘛。”
沈牧:“可以,但是不能这样像照顾老人一样照顾我,起来还要扶一下,当我是九爷爷呢。”
“哪有。”施亦青撇嘴,随后忍不住偷偷笑着揶揄他:“你也太敏感了吧……”
沈牧:“施亦青!”
吃完斋饭就返程,能在天黑前赶回家里去,后面几天还有拜访亲友们的行程。
从第一年大家都好奇施亦青的存在到现在大家就当施亦青是沈牧的小孩儿一样,拜年少了哪个都不行。
收了很多红包,送了很多新年祝福,初十过后谭晓丽那边开始催促施亦青赶紧过去准备上学的事情了。
施亦青嘴里说着好的知道了,但就是不动手买票。
沈牧则是装死,谭晓丽打电话来问他就说阿青说他买了的。
就这么赖了三天,说好的去那边过元宵节,是怎么也躲不过了,施亦青准备买元宵节前一天的车票。
“别买了。”沈牧说。
施亦青:“真的?那我不去那边过元宵节,我在家跟你一起。”
他脸上都是雀跃,沈叔叔居然要违抗妈妈的指令欸,一定是因为舍不得自己想和自己一起过元宵节。
沈牧:“我开车送你去。”
施亦青:“哦,好吧。”
“今晚就开始收拾东西吧。”沈牧说着,手里的筷子都不动了,开始在盘算收拾什么东西过去:“衣服鞋子多带一点,你的画啊书啊什么的,我找个大纸箱装起来,单车要不要带?”
施亦青一下子没来由的烦躁:“哎呀不用,我自己收拾就行了。”
沈牧:“怎么了?”
沈牧总是能第一时间感受到施亦青的情绪,想他大概也是舍不得,离别对小孩来说比对大人要残忍很多。
“又不是不回来了,阿青,你看着我?”沈牧偏头去捉施亦青的眼神。
施亦青撅着嘴,想发作又找不到借口发作的憋屈样子。
沈牧温柔笑一下,像以往一样伸手在他头上轻抚:“怎么了嘛,跟叔叔说,要是真的不想去那边过元宵节我给你妈妈打电话,我们就留在这儿过元宵。”
“不是啦……”施亦青还是别扭着。
沈牧:“那你就是单纯的不想让我帮你收拾东西咯。”
施亦青:“也不是……”
总之什么都不是,施亦青也说不来为什么,埋头扒了两口饭就起身进屋子去了。
沈叔叔给他规划收拾东西的样子好像他想这一天想了很久的样子,还什么都带,衣服鞋子要多带,书和画也要带,连自行车都要带!
是不是要把自己的痕迹全部抹除才算完呀!
施亦青像一只炸了的河豚,气呼呼地往床上一趴就是生气,生气,狠狠的生气。
沈牧站在施亦青的门外,想要敲他的门但是抬起手了又放下,犹豫几次之后还是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他手上拿着一个小礼盒,沈牧轻轻打开,里面是一件蓝白相间的毛衣,是沈牧这几天晚上赶工做出来的。
好几年没有动手织毛衣了,手很生,中间拆了好几次,好不容易才做好这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