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伊莲牵住了卫昭的手。
身为奴隶,或许应说,是卫昭给予了她这个权利。
但是在这种时候,酒香四溢,歌舞洋溢的时候,谁会在乎呢?谁会去理会呢?
她们两人一起跳动起来,彼此看着对方,轻盈的旋转,是京中流行的胡旋舞。她们跳的很开心,周围人起哄之声也极大,在一个回旋之间,卫昭看到了靠着门栏,面露羡慕的宋思思。她的爱侣与奴隶,阿棕就默默的站在宋思思的身后,沉默的看着他们这些人。
仿佛一切热闹都与她毫无干系。
但这仅仅是一晃眼的事情。卫昭很快就被法伊莲扯了回去,她看见奴隶绿色的眼睛牢牢的定在自己的身上,那双眼睛在火光下闪闪发亮:“你一直在叫我的名字。”
奴隶说。
卫昭有些无奈,她不明白奴隶为什么对这件事这样的执着:“是是是。”
随后奴隶就笑了起来:“那我可以叫你的名字吗?”
卫昭眯眼:“你在想p吃。”
“好吧。”奴隶微微垂下眼,就好像大狗委屈的垂下了软乎乎的大耳朵。
那一瞬间,卫昭莫名的有种冲动想要揉揉自己奴隶那头乱糟糟的头发。卫昭看了眼法伊莲支棱起来的蓬松的头发,想着它们不久前还被湖水浸透过,就忍不住擦了擦自己的手。
我一定是魔怔了。
卫昭想。
第二天一直到中午,卫昭才醒过来。醒过来的一瞬间,卫昭嗅着空气中清淡的花香有些发愣,她扭过头,看着阳光从窗户间洒落下来,金色的灰尘在光线中跳跃着,缓缓的下落。空气有着水面鲜明的湿气,可是被褥却还是带着阳光暖融融的气息。这是此前奴隶特意在炭火边烤过一遍的,卫昭缩了缩身子,想把自己埋入被褥中。
时间似乎过得很闲散,这是身在深宫和在公主府里从未有过的感受。
卫昭都恍惚觉得自己当真是来游玩的纨绔,什么都不必想,也什么都不必担心……
“阿显。当你这么想的时候,就说明有问题了。只有无用的蠢材,废物,才不需要去想什么,因为他们只需要当好牲畜一样的自己,去做每日都不停重复的事情就可以了。”母皇的声音仿佛幽灵一般在卫昭的耳边响起。
卫昭的脸色白了白,她捏紧了自己的被子,随后猛地翻身起床。
一抬眼,正好与端着热水的法伊莲四目相对。
“你醒了?”法伊莲眼睛微微弯起,咧嘴露出了一个笑容,“今日很早。”
“……不早了。”为什么自己贴身奴隶会说出这句话,好似她每日都骄奢晚睡一样。卫昭揉揉自己的额头,低声道,“不早了,也不能……”
不能每日里坐着无所事事像个富贵闲人。
不能放空自己,像个只会吃草干活的牲畜。
卫昭抬眼,对上了法伊莲。法伊莲正在倒水,她认认真真的,干活的时候总是带着专注,哪怕是这样的小事也如此。
“给。”温热的毛巾送过来了。
棉花也是前三代才发现的东西,如今市面上不多见,价格也不便宜。卫昭接过,擦了擦脸,这才回过神来,道:“哪里来的?”
“商船主人给的。”法伊莲回答,她接过毛巾,又端过了漱口的茶水,“他想请你去谈一谈。”
卫昭的神智已经尽数回归了,她眨了下眼,在法伊莲行云流水,驾轻就熟的服侍下更换了衣物和鞋袜,最后坐到了桌旁,笑了笑:“谈?谈什么?是我谈,还是你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