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棕小娘子,你只管准备你的行李,其余事务由我安排来便好。法娘子从渔村经过,海路也就那么几条。我们大可沿着海线寻找。”
王佑之对阿棕说道,他是官不假,也是一个武夫,眼力还是有的。一眼就可以看出阿棕身上那股江湖人的气息,也深知自己打不过阿棕。再加上卫昭对阿棕的态度,无论哪一样,王佑之对待阿棕都可说是十分之客气。
阿棕点点头,两人约定好时间,就各自分开。王佑之自然不会亲自去,如今殿下亲卫已至,他还需得陪同,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将自己摘了出去,得不偿失。
阿棕可不知王佑之的想法,就算知晓,她也不会去管。她低头抚摸着自己的剑,她没什么好带的,曾经被宋思思好吃好喝的养着不假,可是她也是吃过许多苦,几件常用换洗即可。她只是沉思着,抬眼看见一只信鸽从自己的头顶飞过,阿棕盯着那白色的羽翼,过了好半晌,才终于下定了决心。
松鹤门的大本营并不在海州城,生意也做得杂。□□的生意,跑镖也走得,偶尔替官府或是商人做些上得台面,又或是上不得台面的活计。阿棕也曾被借走过,办过几件事。她功夫好,轻功漂亮,shā • rén也好,越货也好,都能办得干脆利落。她也不是没有听宋清满是遗憾的对同门说过:“阿棕此人好用,只可惜小师妹喜欢,当个猫儿狗儿似的养在身边。否则的话,可不比那些不中用的东西好用多了。”
那些不中用的东西,是如同阿棕这般,从各地收上来的奴隶,会些粗使的功夫。松鹤门人养着,也如同养个猫儿狗儿那样,用的着便派出去用,死了,也便死了。
阿棕从记忆中□□,她已经来到一个眼熟的鸽哨站。她看见木桩下隐秘的纹路,又记住了其中的规律,便满大街的转起来。不多时,便能从某个街角,某个墙砖,某一个门牌上发现端倪。
这海州城并不小,但有了纹章的引路,阿棕就如同一个老手一般在海州城里穿巷过街,直到到了一处小院。小院藏在小巷之中,一支树桠从墙头伸出来,上面挂满了火焰一般鲜艳的花朵,累在树桠上,将树桠都压得低矮了几分。
这里就像是一个普通的院落,一个普通的海州人家。就连门扉都是半开半合的,从缝隙之间可以窥见里面青色的地砖,满是青苔。
但阿棕却听到了里面隐藏着的数个呼吸声,压得很低,若不是阿棕刻意流转内力,只怕路过都不会看这里一眼。
阿棕抿了抿唇,她的手抚上腰,又放下。
“外面有谁吗?”门里传来了女子的声音,不是宋思思。大概是阿棕在外面站得太久,里面的人经不住出来试探了。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然而外面只有风声和花香,什么人影都没有了。女子定定的看了一会儿空无一人的巷子,随后摸出了一个哨子吹响了它。
人影开始动起来,守卫更加的严密。
阿棕轻松的穿过他们。这些人都是松鹤门中留下来看门的,能力算不得什么,显然精锐都被宋清带走了。阿棕有点想笑,怕是连他们也没有想到,自己竟是陷入了那样的境地。
宋思思正揽镜自照。她的发后插了一只发簪,只是她自幼身体不佳,发质黯淡,发簪是金子做的,簪上后不显富贵,却像是一捧枯草上多了一支枯枝。宋思思的脸色当下就沉了下来,她反手一记耳光打过去,在她身后,那个捧着镜子的少女被打得后退一步,又急忙捂住脸跪了下去。
“你捂着脸做什么?疼?”
宋思思说道,她转过身,看着面前的少女。少女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身形青涩,但四肢修长,日后,或许也能长成高挑的美人。只是宋思思却永远没有这样的机会。
“抬起头来。”
宋思思道。
少女便颤巍巍的抬眼,她有一双湖蓝色的眼睛,泪光在眼底打转,是我见犹怜的姿态:“主人,还请饶了奴。”
宋思思却是笑了一声,她低下头,捏住了少女的下颚,迫使她抬起头看着自己。她盯住这双眼睛,又扫过对方过于白皙的肌肤,最后却是长长的一叹:“为什么要求饶。”
“奴,奴不懂……”少女低声道,她的声音里带着泣声,说话都在颤抖。
“她从不会主动求饶的。她从来都是沉默不语,好似很委屈,又好似在说,她没有错。”宋思思的目光飘远了,过了一会儿才又重新落回少女的脸上,“只有在我要求时,她才会求饶,会哭泣。她是多么听话啊,只可惜,你也不是她。”
宋思思松开手,用力一推:“行了,明日便不要来伺候了。”
话音落下,少女的眼中却闪过一丝绝望,她急忙膝行几步,抱住宋思思的大腿。宋思思眼中闪过一点厌恶,只是她到底体弱,并不能将少女推开。她盯住少女,眼中尽是恶毒。但少女浑然不觉,只是泣道:“主人,主人莫要把奴扔出去。奴也可以做到的,奴也可以做到的!”
“你可以做到?”宋思思却笑了起来,她打量着面前的少女,在对上那双含泪的眼眸时,却终究变成了失去兴趣的无聊,“可是我却不想,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