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结果的结果,还是让卫昭感到了失望。
法伊莲和朱迪斯不知所踪。阿棕为了她当初一句话,就带着船和人漂流大海,若要知道结果,至少也得等上足足七日,或许更久也说不定。阿棕是个执拗的性子,卫昭知道。在失望之余,她甚至有那么一点点的羡慕阿棕。阿棕是自由的,可以自由的随着自己的心意,在大海上寻找,哪怕只是寻求心理上的一种安慰。
卫昭也难以避免的有这样的感觉,她也想要不顾一切一次。
她身边从未如此的孤独过。
在每一个失眠到头疼的夜晚,在每一个和人虚与委蛇的白天。卫昭的身边再也没有让她可以一眼看过去,心绪宁静的人,也没有一个总是一个眼神就能领会到她意思的人。
得到时总是不懂珍惜。而失去才会追悔莫及。这样的蠢人,是每个皇家子弟从小学习时,就鄙夷的存在。而卫昭陡然发现,原来自己也是这样的人。
她藏在袖中的手冰冷,微微颤抖。
已经过去了这么多日。法伊莲她,还活着么?随着时间的过去,这种可能只会越来越低。
卫昭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面露担忧的兰度:“我没事,阿迢,你来了,我心也就安生了。”
兰度那张白净的脸庞上顿时流露出光彩来,他笑起来:“你放心,我定不负圣人和殿下的期待。”
卫昭回之一笑,但转过身,又长长叹息。此间事可说是安生,可是自己的心,又怎会得平静呢,都是欺人,可欺骗了别人,却也骗不了自己。
兰度抵达海州城,也为海州城中带来了新的消息和希望。第二日,他主动请缨,护卫商会商队。这话一放出来,商会的商人们弹冠相庆,而王佑之见状,也是不甘其后。余锦业在一旁抱着手不说话,卫昭一问,他便全凭卫昭做主,就差将刺史之位拱手相送。
这事卫昭自然是知晓的,兰度初来乍到,是需要一些“功绩”震撼宵小,只是王佑之凑这个热闹……
卫昭扫一眼王佑之,见他对着兰度吹胡子瞪眼,兰度却是一脸光风霁月。卫昭眼珠一转也就明白了过来,兰度年轻俊美,是圣人身边的人,又手握重兵,再加上自己对兰度另眼相看,王佑之自然将兰度当成了竞争的对象,定要将对方打压下去。思及此,卫昭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心中只觉王佑之是个蠢货。她自是不会表露,也是轻飘飘的同意下来。
既然是大周海师,那也应当不会出什么幺蛾子才对。
只是有的事情,当真不应该想应当两字。此后又过了数日,阿棕托人来信说自己一无所获,但还是想寻找下去。卫昭提笔的手一顿,她沉默着,最终回了一句:“所需事物尽管提来就是。”
哪怕只有一个缥缈希望,卫昭也下意识的认为,或许一直寻找下去,法伊莲就会一直活在某个地方。
数日后兰度得胜回归,但王佑之率领的海师却出了事。而且还是出事后第五日,所有人才都知道的,因为兰度回程后救了把王佑之,将狼狈至极的王佑之带回了海州城。
王佑之又是羞愧,又是惭愧。他在海州城中,带着海师来回海上,从未遭遇过这样的事。若不是因为兰度才刚到海州城不就,王佑之就要怀疑兰度是与海贼勾结,刻意给自己下绊子了。
但正因为知晓并非如此,王佑之的心中羞恼就更是深重,他甚至不远去看卫昭——这自然并非他能决定的。在卫昭过来时,王佑之露出了一脸的羞愧来,低声道:“臣有负殿下信任,实在是……”
卫昭见状,心中不禁长叹。王佑之此人,心无大志,偏生气量狭小,卫昭实在不愿与这样的人多接触。但眼下海州城还需要他,卫昭自然不能眼睁睁两人之间起什么争执,损伤大局。若是法伊莲在此便好了,卫昭便忍不住想,无论出去剿匪,又或是代替卫昭看望,法伊莲都可以很好的达成卫昭的意愿。
更重要的……
卫昭垂下眼,哪怕是生气也好,不满也罢,回到房中,法伊莲便总有法子转移她的注意,又或是,光是靠在一出,就能让卫昭安静下来。
“此事予觉得有些问题。”卫昭抬眼,强压下心中那一点酸楚,耐着性子哄人。
这样奶孩子的事情,为什么非得她来做呢。
卫昭漫不经心的想着,嘴里还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为何偏偏是这个时候,如今正是张扬威势之时,他们选在这样的日子自然是想对大周下一个下马威。他们一向都对大周海师呈回避的态度,这次为何偏偏这样笃定?而且王督军是旧人,兰度是新人,按理说,正当去打新人才对。”
王佑之瞪大了眼,立刻应和:“殿下说的不错!我也是打退过海贼的,他们这次有些不同,臣恐怕是积攒了不少人手,又或是刻意为之,挑着我来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