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珏和宋忱之间少儿不宜的事最终还是没能做成。
一是因为宋忱的卧室里什么该有的都没有。
而要是路珏现在出门,然后下楼去小区门口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那些东西的话,大概他们不连夜私奔也不行了。
——因为那两位容不下他们了。
二是因为尽管宋忱现在已经年满了十八了,但是对于路珏来说,他也依旧是一个还乖乖地穿着校服,在为高考备战的小朋友。
甚至这个宋姓小朋友明天还得起早地去上课。
因而无论是把人折腾到半夜,第二天上课时困得不行;还是干脆地让人第二天肿着眼睛、哑着嗓子地去上课都太过了一点。
所以路珏自欺欺人地在心里默念了两遍“机器人是不会有什么世俗的欲望的”之后开口回绝了。
宋忱对此也不生气。
因为他觉得自己似乎已经从路珏那不算短的沉默和停顿里懂了点什么。
于是他改口了,问:“那两个月后行吗?”
“嗯”了一声。
但对此还是有些无奈地叹气,问:“哪有人会主动地把自己往虎口里送的?”
宋忱对此少年老成地回答:“你不懂,要完全标记过了才最安心。”
用最天真烂漫的表情,在4月处的晚上匆匆地定下了两个月的某晚的行程。
第二天早上,路珏如同往常一样轻手轻脚地从被窝里出来。
在厨房里做完了给宋忱准备的丰盛的早餐之后才把人给叫醒了。
期间还不凑巧地听到了几句宋父宋母之间的低声交谈。
例如宋父用笃定的口吻跟宋母说:“我昨晚说什么来着,我就说他们俩不会真的搬出去的吧?话说得倒是横,可是要想在现今的社会里生活下去,得靠钱!就这点事也能吓得你一晚上睡不着的……”
路珏听着,脚步一顿地透过宋父宋母半开着门缝往里面看了一眼。
不用想也知道他当时的表情大概挺凶神恶煞的。
不然也不至于让一秒钟之前还噼里啪啦地说着嘲讽话的宋父于瞬间噤声了。
但宋父的闭嘴似乎只是下意识的行为。
因为他在意识到自己没出息地做了什么怂包行为的下一秒,就又重新地沉下脸来地昭示着他此时此刻的不悦。
直至路珏抬腿离开,宋父才继续开口跟宋母说话。
其中包括却又不限于劝对方这会儿还是先给领导发消息请个假,然后在家里好好地放下心来睡一觉。
路珏没把这种丧气事转播给宋忱听。
他只是一如往常一样,在监督着宋忱吃完了早餐之后,就好好地把人送进了学校。
然后才回到那个对他来说没什么可留恋的房子里,一样一样地收拾东西。
路珏在临近中午的时候甚至还淡定地在厨房里开了个火,“简简单单”地做了个三菜一汤和一个水果沙拉。
主食还是芝士焗饭和金枪鱼饭团各占一半的拼盘食盒。
宋母在不安稳地醒醒睡睡地熬过了一上午之后还是选择了起床。
她看着路珏依旧在厨房里忙东忙西的样子,忽然又松了口气地觉得放心了点。
她想:虽然昨天宋忱把话说得决绝,但好歹没当着他们面说非得搬出去不是?
她甚至认为,因为在这件事上他们双方都有点错误,并且一个两个的脾气还都暴躁的,所以只要事后好好谈谈,应该是能就那么翻页了的。
所以,就像宋父说的那样,没什么大不了的。
宋母如是想着,甚至主动地和路珏打了招呼。
她扯出了一个尽可能体面的招牌笑脸,问路珏:“你这是做好了饭地准备给忱忱送去?”
仿佛昨天晚上谈到最后,歇斯底里地开口骂了宋忱的人不是她。
路珏面不改色地听着,觉得对方的记忆力似乎不太好。
而他虽然不至于对宋母挂相,但也不会刻意地摆出什么好脸色给她看。
路珏只是淡淡地应了声“嗯”,接着就拎着已经装好的餐盒往外走,没有再给宋母半句继续客套的机会。
自觉哪怕多说那半句,他都会忍不住地想要拆穿对方那虚伪的假面。
而另一头,宋母看着路珏头也不回地出了门的背影,新做好没几天的美甲在手心里钉出了一根印子。
连带着嘴角都是紧绷着的,昭示着她此刻并不美妙的心情。
但是宋母很快就又释然了。
她想,只要宋忱不至于真的和路珏一起搬出去,不至于像李姐的孩子那样跑到她找不到地方的去,那么稍微忍耐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宋母甚至觉得,她今晚可以为了安抚宋忱而比平时早一点下班,问问宋忱白天的时候在学校里做了些什么事情。
仿佛那不是什么她作为一个家长该做的,而是给宋忱的特别奖励。
然而宋母怎么也没想到的是,等到她晚上下班回来的时候,路珏和宋忱已经搬走了。
她几乎是在家门口翻了半天皮包也找不到钥匙的瞬间,就忽然第六感作祟地有了某种不好的预感。
但她直至在用钥匙正式地打开门之前,仍旧自我安慰道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只是当她开门入内,并且按亮了屋子里明亮的白炽灯之后,心里最后的那点希望也被浇灭了。
——路珏就像是怕她看不见似的,把离家出走式的字条贴在了玄关处。
只要她一进门,一开灯,就能看见上面明晃晃地写着几行大字:“宋忱我带走了。钥匙我放在了门口的垫子底下,你们自己收好。”
宋母读完,喉间滚动了一下,觉得她的世界倏地塌陷了一角,
平日里洁癖到极点了的女人,在此时此刻甚至连鞋都没换就往屋子里面走。
她径直地打开了宋忱的卧室门,就发现房间里已然冷冷清清地空了一半。
属于路珏和宋忱的大部分衣服,以及在路珏来之后宋忱身边才多出来的那些小玩意儿,都尽数地被路珏装在箱子里带走了。
没带走的东西里,则包括了宋母很久之前跟风地给宋忱买的游戏机。
但至今连包装都没拆地躺在抽屉里。
以及她和宋父当初作为宋忱考了全年级第一名送作奖励的钢笔和腕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