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侍卫们惊恐地发现,魔王陛下转了性子。
清晨的阳光透出崭新温度,早餐时间已到,缪梨和帝翎迟迟没有出现,侍卫谨慎恭敬地来请,走到缪梨房前,房门敞开着,侍卫一眼望进去,不自觉为望见的美好画面驻足。
缪梨坐在窗前,正低头闻嗅新开的一簇花蕾,花瓣上滚着闪亮的露珠,她没上妆,素净的脸比花更鲜嫩。
帝翎站在缪梨身后,正为小未婚妻梳头发。白皙修长的十指游过乌黑发海,轻柔而熟练地挑起几缕,结成长辫,用宝石卡子别起。
他垂着眼,面容轮廓前所未有地柔和,实在很有欺骗性,可平素围着他转的侍卫知道,这位陛下的喜怒比天气更无常,像这样岁月静好还是头一回。
缪梨勾勾手指,花蕾底下抽出片嫩生生的新叶,她展示给帝翎看,雀跃地道:“瞧,还能这样。”
帝翎弯起眼睛,似乎也很是欣赏。
这对表面上的姐妹实际上的未婚夫妻相处得如此融洽,侍卫不敢打扰,又不好走开,早饭准备好摆在桌上不吃可要凉了,他于是耐心地等,被动又主动地把魔王伺候未婚妻的全过程收入眼中。
帝翎不光给缪梨梳头发,他还给按自己的品味缪梨挑衣服,从衣柜拎出来,全是崭新崭新的漂亮裙子。
看到最后,侍卫懂了,陛下这分明是要给女王打上自己的印记,占有欲强到惊人。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帝翎根本也没有转性,宝石戒指划了手,他眸中隐怒起,抬手要扔,被缪梨拦下。
“不要糟蹋东西。”勤俭节约的女王把宝石放回盒子,“有钱也不应该这样。”
她这么说,帝翎生气的神情飞快消失,温顺得跟什么似的,等她一走,他还是不要那枚戒指。
吃完早餐帝翎就得走,因而用饭的时候,他屡屡试图吸引缪梨的注意力,缪梨经过昨晚,不生他的气,却不代表从此将他看作世界中心,懒得看他还是懒得看他。
帝翎长得当然很好看,用完美概括不夸张,缪梨看他的时间久了,还会本能地生出心荡神驰的感觉,但肚子饿看脸没用,她宁愿把时间用来吃小蛋糕。
帝翎很不高兴。
侍卫小一看见魔王的脸阴云笼罩,再看被魔王握在手里的餐刀,弯得几乎折断,他就知道了,帝翎根本只是在缪梨面前,把脾气全隐藏起来。
这么做,为的是博得缪梨的亲近。
可惜收效甚微。
帝翎吃完饭,离开了宅邸,一走就是大半天。
“公主去做什么?”缪梨问。
侍卫们道:“玩去了。”
同一时刻,被套上贪玩人设的魔王正坐在王宫前殿的王座上雷厉风行地处理政事。
“渎职的处极刑。”帝翎单手托腮,“还有什么问题吗?”
会议开了许久,此刻已近尾声,魔王铁腕,说一不二,虽然报上来几件棘手的大事,但帝翎也刷刷刷地解决了,底下大臣们由一开始的聒噪到现在恭顺静默,都是心服口服的样子,唯有上了年纪的宰相盯着帝翎的脸,面色铁青。
不为美貌诱惑的定力难能可贵,这种定力缪梨有,宰相也有。
帝翎可以对缪梨扮温顺,对看了上百年的这张老脸却没耐心,不想听唠叨,挥挥手让大家哪里凉快到哪待。
宰相马上开腔:“陛下!”
他一副需要洗洗眼睛的表情:“陛下这种样子还要保持到什么时候?”
今天见大臣,帝翎也是穿着女装,他以女装面世已经一月有余,倒不是为欺骗未婚妻特意扮的女相。
宰相看到女装魔王的时间,比缪梨长得多。
而帝翎之所以成为女装大佬,仅仅因为一个月前突发奇想,要展现美丽的第二种形态。
他穿男装有穿男装的好看,穿女装,自然也有女装的好看。
面对宰相的质问,帝翎懒懒的:“想保持到什么时候,就保持到什么时候,你管我。”
宰相老古板,为女装的事情炮轰不是头一回了,自从他的儿子看见女装的帝翎陷入暗恋之后,他更是每每看见帝翎都气不打一处来。
气归气,着装怪癖是帝翎的私事,在公事上,帝翎做得无懈可击,挑不出错处,宰相只能吹胡子瞪眼地啰嗦。
帝翎不想听宰相啰嗦,他决定走了。
侍卫悄悄靠近,禀告说缪梨女王来到王宫。
帝翎一双美目泛起滟滟的光:“拿好东西给她玩,我一会儿会去找她。”
“恐怕不用了。”侍卫小心翼翼地道,“女王刚刚离开。”
缪梨不光自己离开,她还带走了假扮魔王的侍卫十四。
在王都待了两天,未婚夫迟迟没有动静,不见她,也没有别的反应,这让缪梨觉得很困惑。
对比前几个未婚夫的进度,缪梨推断帝翎对她没有兴趣。
没兴趣是好事,好事不宜拖延,她马不停蹄地跑进王宫,要跟帝翎研究研究绑住他俩的婚约。
剪了这根绳,让她自由自在地飞吧。
侍卫十四正在王宫巡查,抬眼就看见缪梨站在跟前,脸色变了又变,憋出一句生硬的“女王”。
虽说是姐弟,但魔王与公主的性格真是没有一点相似。
“陛下,您有空吗?”缪梨问,“方不方便借一步说话?”
由于要见未婚夫,缪梨又化上浓妆,比以往更惨烈的大花脸,白瞎了帝翎给她弄的一身漂亮。
侍卫十四很紧张,但他不能露馅,沉默地跟着缪梨出了王宫,在王宫外的大道上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