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丽恢弘的王宫伫立在布满淡紫色烟霞的夜幕中,各处灯火通明,点起的天灯与云同高,装饰用的丝绸挂满墙,魔种们觥筹交错,日出之国使团的酒杯跟斯凯贵族的酒杯碰撞在一起,角落里的酒桶被不小心打翻,金黄澄明的酒液汩汩流淌一地。
这只是最普通的外交晚会,缪梨刚来时,帝翎也想给她办,缪梨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做主角,于是作罢。
但参加参加别人的晚会,安安静静当个配角,她还是很喜欢的。
车子尚未落地,车厢里,帝翎弯腰屈膝,给缪梨换鞋。
参加晚会,衣服不用换,只需把平地的短靴换成晶莹剔透的舞鞋。
“我自己来。”缪梨道。
她把两只脚往后缩了缩。
公主被冷落几天,变得温柔体贴,这很不错,可也不需要体贴到这种地步,鞋子她自己换就好。
帝翎伸出的手僵在半空,面上阴晴不定,不是车内光源摇晃,而是他心中复杂滋味悄然发酵。
他见缪梨需要换鞋,起身就拿了鞋子要替她穿上,被婉拒之后猛然惊觉,刚才的反应再自然流畅不过,仿佛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帝翎从来没有照顾过谁,他也不屑于照顾谁,最好全世界都爱他捧着他,如今他竟试图做出卑躬屈膝给未婚妻换鞋的举动,还毫无排斥。
想到这点,他一时之间不知应该感到是喜还是怒。
缪梨伸手在帝翎眼前来回地挥。
她只不过要自己穿鞋,公主就傻了,可能还没有魔种拒绝过公主这种特殊要求吧。但即便第一次提这种要求被拒绝也没什么大不了,公主的反应好夸张。
微暗的火光将帝翎的碧眸浸得莹润透亮,眼波失神地转悠着,忽而一凝,再朝缪梨这儿一睇,汪汪的好妖冶。
帝翎舔了舔唇。
他的嘴巴很红,很软,略微抿起一点弧度就有万种风情。
真是个祸害。
缪梨被帝翎这么凝望,不由感到些不自在,伸手掐住他的脸:“看什么看?”
皮肤居然超好,可恶。
帝翎被掐,立即想到他被这么捏着脸是会显丑的,黑着面孔摘掉缪梨的手:“我偏要看。”
他坐回原位,知道王宫在即,等会儿下了车,那个厚脸皮的王子又会纠缠缪梨,心口马上闷闷地不舒服,探身勾了缪梨的手指,问:“宝贝,我们和好了么?”
缪梨扭头道:“没有。”
她这样的情态,其实就代表事情翻篇了。帝翎在察言观色上颇有造诣,顿时得寸进尺,顺着杆子往上爬:“今晚你来我房间睡,我给你敷脸讲故事。”
“不要。”缪梨想都没想,一口拒绝。
来莱昂王子办的晚会,王子自然是座上宾。
车子落地,他殷勤地在地面等待,打算等帝翎的车门一开就上去扶,左等右等等不来,侍卫提醒,他才知道公主的车早一步到,帝翎和缪梨已经进了王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