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被在微暗的月光中扯出柔软的波纹。
翡光在突如其来的兵荒马乱中躺倒,感受着毛绒地毯下地板的硬度,以及缪梨压在他身上的重量。
跟握手不同,这次的身体接触面积太大,缪梨低着头弓着身,仿佛要整个儿趴伏下来,让翡光很不自在。
他从没有跟谁这样接触,拥抱是最不必要的黏糊糊的东西,他不喜欢,于是从被子里伸出手,尝试把缪梨推开。
手伸出去,他忽然又想到,拥抱也是丈夫对妻子应尽的义务,伸出的手默默收回,在身侧紧紧握成忍耐的拳头。
缪梨注意到翡光外推的动作,也发现他随即没了动静,以为把他摔晕过去,看看低矮的床,自觉不应该,连忙拉下被子。
借着月光,她看见他清醒的脸。
她顿时松懈,一小股的火又起来了:“这样很不礼貌,不是绅士所为,陛下。”
“我不是绅士。”翡光道。
“是不是绅士都不能这样做。”缪梨道,“以后改了吧,好么?”
翡光道:“我只是想摸你的心。”
现如今耍流氓也用起这种文过饰非的花言巧语,而他眼中甚至没有一丝愧意。
“不可以!”缪梨道。
翡光的眼睛眨了眨。
那种完全填塞的感觉从他心里消失了,现在灌注进来的是缪梨微微的恼怒,恼怒也比鼓胀的滋味要好,不过在许许多多的感觉里,还是缪梨吃奶油卷时的心情,最为轻松与柔软。
只是想看看缪梨心里到底塞了什么,她却很生气,至于为什么生气,翡光一开始并不理解。
但架不住他聪明,又难得起了一点点探究的念头,一个转念,结合缪梨那句气短的“小sè • láng”,他就懂了。
“不要误会。”翡光道,“我对你的身体没有欲念。”
比起半夜偷进房间,这似乎是另一种程度的不礼貌。
翡光只觉心里那种火辣辣的感觉更猛烈了些,似乎缪梨更加生气。
“你要吃奶油卷吗?”他突然道。
这话来得突兀,他忽然想说,就说出口,竟很见效,缪梨的恼怒一下子就轻了许多。
而对于缪梨来说,她不是不生气,只是错愕,不知道翡光的脑回路怎么长的,她跟他纠结着道德问题,他却关心起奶油卷。
缪梨燃起火光,照亮翡光的脸。
就像他自己说的,他没有欲念,那对异瞳中的神念比终年不化的冰山更稳,与她对视,没有丝毫动摇。
翡光没有说谎。他不会说谎,也不必说谎。
“你为什么想要摸我的心?”她平心静气,问。
翡光道:“因为你让我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
“心。”
“……”
缪梨叹了一口气。
她站起身,瞧着包在被子里的翡光,拥有那样生动的五官,却是根难以沟通的木头。
“从我身上起来。”翡光道。他忍耐的时间够长了。
缪梨本来也没打算把他天长地久地压制下去,站起身,朝他伸出手。
翡光不用拉,自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