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久不见,他一点儿也没变,眉峰斜飞,眼盛红莲,淡粉的唇往往上扬起一个好看又好亲的弧度,现如今因为强压着极度不悦的情绪而抿得紧紧。
他也没放出魔火,托着缪梨下巴颏的那节指腹却令她觉出滚烫的热度,她往后一缩,他的手很快扣上来,干脆地捏了她软嫩的脸颊肉。
缪梨心里山呼海啸,怂怂地垂下眸去,不敢跟赤星对视。
她并不是一个胆小的女王,龙也不怕,上刀山下火海也不怕,黑暗领主说捅就捅,哪怕面对疯狂的斯渊,她也敢于狠狠咬他一口。
唯独赤星。
他也没怎样,但偏偏就是这还没怎样的山雨欲来的前奏,让缪梨觉得心惊胆战,连句话也不敢说。
看他的样子,果然像她想的那样是大老远跑来珈普找她,真是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排着队来,倒了八辈子血霉。
“哑巴了?”赤星冷笑一声,眼神比刚开的刃更锋利,只差狠下心把缪梨放在砧板上鱼肉,“刚才装不认识我,不还装得像模像样?”
“我没有装不认识你。”缪梨艰难地开口。
她一扭脸,摆脱了赤星捏着她的那只手,可手腕又随即遭了难,被赤星飞快拿捏住,他真像有钢筋铁骨,稍稍用力就能把她腕骨捏碎。
幸好他没用力。他不想用力,只想拘了她不准她逃,反倒比捏断腕骨更要命。
“那就是认出了我,仍然要逃。”赤星的脸色越发危险,眯起眼睛瞧着缪梨,仿佛看着追捕多时终于到手的小猎物,琢磨要从哪里下口,“几个月不见,你的胆子肥了很多。”
他用长靴的靴尖踢了一脚缪梨的行李箱:“知道我来,所以要跑?想跑哪去?”
“我想家,我要回家。”缪梨道。
“刚从卡拉士曼出来就想家?”
缪梨悚然抬头:“你去过卡拉士曼了。”
“我不去,怎么知道你在这里?”
“你有没有欺负我的子民?”
“欺负了。”赤星恨恨地磨了磨后槽牙,恶狠狠道,“我把你的小国家打得落花流水,现在你每一寸国土都是我的囊中之物,也包括你。”
缪梨看着他,慢慢眨了眨眼睛,显然不信。
赤星没指望她相信,他心头有一股盘桓的恶气,不想欺负缪梨的子民,只想把她关起来狠狠欺负。
婚书毁了,缪梨从卡拉士曼跑掉,赤星以为她知道闯了祸了才逃,没想到她没有半点惊慌,还拿得出闲心来参加什么魔王大会。
刚才一碰面,赤星就把缪梨认了出来,她化成灰,跟别的灰掺在一起,他也能一粒一粒挑拣出她,她显然也把他的面目看得很清楚,如果识时务,应该马上抱了他说明事情原委。
她没有。
这无法无天的小东西,假装跟他陌路,竟然敢头也不回地逃跑,胆子比天还大。
赤星越想越生气。
缪梨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他越来越生气,努力保持镇定,但他的威压实在是作弊,山一样压下来,压得她喘不过气。
“你欠我一个解释。”赤星道,“婚书怎么回事,等着我请求你说吗?”
“婚书怎么了?”缪梨明知故问。
“怎么了?把婚书烧成灰,不是你做的好事?”赤星道,“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不想跟我结婚?”
缪梨在他掌中拧转着手腕,试图找出一点用于逃脱的松动,哪想他的皮肤跟她的皮肤贴得严丝合缝,只好作罢。
这是一道送命题,毫无疑问“不是”才是最标准的正确答案,但缪梨仍然要冒着被老虎一口吞吃的危险,去摸摸老虎屁股。
“我要是说我不想呢?”她吞了一口口水。
赤星怒道:“你敢!”
缪梨眼睁睁看着犄角从他额上冒出,知道快将他惹到爆发的临界点,弄不好下一秒这层楼就成了一片火海,连忙道:“反正你现在也好了,也没有怪病要治了!”
“谁告诉你我跟你结婚是为了治病?”赤星怒极反笑,“你未免太妄自菲薄,女王陛下。”
又来了又来了,又是这句咬字酥沉暗含揶揄的女王陛下,赤星气到这种程度,还有心情揶揄她。
“那我是。”缪梨道,“我治好你的病,完成任务,就要走了。”
“你在说什么屁话?”赤星爆了粗口,“所以你连说也不跟我说一句,就毁了婚书。本事见长,学到连我也破不了的魔咒。”
“我没有毁婚书,婚书自己要化灰,我也没办法。”缪梨道。
“小骗子。”赤星咬牙切齿,“你现在说的话没有任何可信度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