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好感度,加得亦秋大脑宕机了好几秒,回神之时,才发现那被吐之人正咬牙切齿地瞪着自己。
此人一身富家公子爷的打扮,好听的话是一套又一套,一看就是风月场的老手。
只是这位老手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也有被唾沫洗脸的一天。
而且这唾沫,非人所吐,尽数来自一只小畜生。
更惨的是,今日亦秋满腹怨气,口水蓄得多且久,喷出之时呈淡绿色,又酸又臭。别说旁人没见过了,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这种东西是从她嘴里喷出来的。
茶楼本就是人流聚集之地,众目睽睽不说,身侧还坐着一位美人,别说是位富家公子了,就是换做常人,在这种时候被吐了一脸又绿又丑的东西,都会坐不住的。
亦秋发誓,她真不知道今天的口水味儿这么冲。
她做人之时向来遵纪守法,从小到大都活得规规矩矩,如今不做人了,一时冲动犯了错,被人扯着嗓子那么一骂,便吓得呆滞在了原地。
许是羊驼的嘴角生来便向上扬起,呆愣之时亦如面带微笑,而旁侧坐着的羊驼主人非但不曾道歉,还不嫌事大地笑了起来,嘲讽值瞬间拉满,将那男子气到恼羞成怒。
原本一句道歉便可以解决的事,这下因为幽砚看戏般的态度,一下子就变得了不易善了了。
可一个还要脸的男人,再怎么生气都不会当众把一个柔弱又美丽的女子怎么样。
于是,为了找回一点面子,他骂骂咧咧地拍桌起身,抬腿便是一脚,狠狠踹在了亦秋瘦小的身上。
此人有点功夫底子,亦秋反应不及,被踹得向后飞出数米,重重撞碎了背后的一套桌椅。
“呜呜!”
刚来人界那夜,亦秋曾吃了幽砚一脚,次日清晨,幽砚说自己未曾用力,那时她不信,今时今日与眼前这个男子相比,她可算是信了。
好痛,那火辣辣的疼痛之感,自右侧肋骨一点点扩散全身。
自从住进这倒霉的羊驼身子里,她还是第一次痛,眼泪瞬间失控,不争气地大颗大颗向下坠去,整个身子都不受控制地蜷缩了起来。
那男子一口一个“小畜生”,冠冕堂皇地说着“我今天就要替你主人好好教训教训你”的话语,黑着一张脸,几步走至小羊驼的身旁,俯身拾起了一根断裂的凳子腿。
小羊驼连逃的力气都没了,她死死盯着眼前之人,目光之中满是惧怕。
这些年,总有作者爱写“世家子弟不将牲口当命看”的桥段,以此来反衬主角心地善良,毕竟这些都是仙侠武侠小说的惯用套路。
可这种套路不是通常都用在主角身上吗?为什么能被她这只跟着反派混的小羊驼撞上啊?
这有意义吗?这能衬托反派的善良吗?
不能,反派没有情,反派没有爱!
人人都说打狗也要看主人,亦秋忽然觉得自己在反派心里怕是真的连条狗都不如,否则为什么这种没名字的路人甲都对她动脚了,幽砚还能在一旁无动于衷?
就在这个念头于亦秋脑中而过的那一瞬,幽砚忽而挥出长鞭,将那男子手中快要抽到她身上的断木鞭飞。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亦秋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鲜血溅了一身。
那个男人的腿断了,断肢被扔在了他自己的怀中,短暂惊诧后,疼痛迟缓而来,扭曲了那人的面容。
可幽砚并没有打算放过他。
吹雪似灵蛇一般,缠上了那人的脖颈,只一瞬便将其颈骨勒断。
长鞭抽离之时,那人已然没了气。
茶楼之中,有人失声惊叫,有人仓惶欲逃,茶楼大门却于瞬间紧闭。
只见幽砚长袖一挥,此间便为一阵森冷的绿色灵光所盈满。
下一秒,幽砚上前握住了亦秋的一只前腿,亦秋只觉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已至一条无人小巷。
“疼吗?”幽砚眉心紧锁,手指抚上了小羊驼发烫的肚子。
小羊驼抖得厉害——无关疼痛,只是惊恐。
天知道刚才那一幕给她弱小的心灵造成了多大的阴影!一个大活人,就这样在她眼前先断腿后断首,分外干净利索地死去了!
死因追溯到源头,或许就是她的一口唾沫。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这种可怕的感觉,让她久久难以回神。
幽砚用灵力为亦秋缓解了几分痛感,又于亦秋身上来回检查了一番,见其脏腑没有大碍,这才舒展了眉头。
“我看你一动不动,还当那人将你怎样了。”幽砚云淡风轻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