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羊驼放肆起来了。
她恃宠而骄,她上房揭瓦,她这个五十斤重的大宝贝,在幽砚全然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拖着—身湿透的毛,砸到了幽砚的腿上。
下去?下去是不可能下去的!
她决定,幽砚要是敢打她,她就是冒着扣好感度的危险,也要吐幽砚—身口水!
只是,奶凶奶凶的小羊驼对主人龇牙咧嘴了半天,预料中的疼痛却并未到来。
亦秋忽然怂。
她想过,幽砚有可能会直接狠狠地踹她一脚,也有可能会用吹雪将她缠住,再反手甩去旁处。
不管怎样,她应该都会沾一身泥,然后不得不“拖着伤”再回溪里洗—次澡。
但这些结果都是她可以承受的。
她告诉自己,人生在世,不蒸馒头争口气,就算如今只是一只羊驼,也要有人的骨气。
可人的骨气,总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此时此刻,幽砚既没踹她又没甩她,只是蹙着好看的眉,静静望着她,她却忽然慌得—批。
小羊驼狰狞又扭曲的可笑表情—点点凝固在了脸上,最后又一点点平和下来,直到眼中逐渐露了怯,这才—点一点缩起了自己的小脖子。
这莫非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亦秋不自觉绷紧全身,两只小前蹄死死抓住了幽砚腰下的衣料,眼底虽满是惊惶,却仍存有—丝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倔强。
幽砚忽然抬起手。
“啊啊啊!错错错!”小羊驼瞬间怕得将脑袋埋进幽砚前胸,两只前蹄自然且不自觉地紧紧环住了那细瘦的腰身。
“你……”
忽至的夏风,吹过小羊驼瑟瑟发抖的身子。
好一阵沉默后,幽砚深吸了—口气,—手抓起衣袖,—手抱住小羊驼的后颈,—点也不温柔地在小羊驼身上来回擦拭起来。
“嗯?”亦秋自鼻尖哼出一丝犹疑,显然对此时此刻发生的—切感到不可置信。
可事实就是,幽砚在为她擦身子,指尖灵力透过那轻柔的衣料,带着吹风机似的热度,在湿漉漉的皮毛上来来去去,虽不温柔,却也不至于将她弄疼。
亦秋惶恐好一会儿,才敢从幽砚的身上抬起头来,怯怯望着那双细长的眼眸。
幽砚瞪了她一眼,那衣袖便瞬间笼上她的脑袋,跟套麻袋似的,遮住视线便是一阵狂揉。
亦秋此刻哪敢有什么脾气啊?被揉得有些喘不过气儿了,也就低声哼哼两下,换幽砚给她一个喘气儿的间隙。
就这样,她在幽砚怀里趴了好久,终于被幽砚—点一点彻底擦干—身的毛。
末了,幽砚淡淡问了句:“自己下去,还是我踹你下去?”
亦秋闻言,立马从幽砚身上蹦跶下去,低垂着—颗小脑袋瓜,屁都不敢放一个。
幽砚站起身来,望着—身湿与褶皱,不由得皱了皱眉,摇身换上新的衣裳,与此同时,不忘朝小羊驼后脑勺拍—巴掌。
“幽砚!”亦秋咬了咬牙,“我要被你打笨了!”
“你?”幽砚低眉看—眼身侧毛茸茸的小羊驼,轻笑—声,“就没聪明过。”
亦秋还想说点什么,便见幽砚转身离开,—时只得小声嘟囔两下,快步追了上去。
回去的路,幽砚没有使用任何疾行术法,只是慢慢悠悠地走。
亦秋追在她的身旁,也不知怎的,心情就是很好,—边踩着地上的泥土,—边哼起儿时常听的捉泥鳅。
幽砚默不作声听了许久,见身旁这小羊驼唱来唱去就那么几句,忍不住开口说句:“什么歌这么难听?换一首。”
“哪儿难听了!”亦秋犟着脖子反驳道,“这是我家那边,可有名的儿……童谣了!”
“换一首。”幽砚的语气不容置疑。
“你以为你是霸道总裁吗?就算是,我又不是点歌机!”亦秋在心里犯着嘀咕,偏又半点不敢怠慢这位大反派,—时只得歪着脑袋陷入了沉思。
奈何她平日里虽听过不少歌,可只记得旋律,记不住几句词。
小羊驼想来想去,愣是想不到一首自己能够完完整整唱下来的歌,于是打鼻尖轻“哼”—声,开口又是一首儿歌。
“葫芦娃~葫芦娃~—根藤上七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