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秋记得原文小说里有一个设定,魔种是幽砚以自身魔血炼制而成的。
既是以幽砚血液炼制,那幽砚便多多少少能与魔化人有上几分感应。
幽砚之所以能一路追寻至此,多半是因为感应到了什么。
仔细想想,在小说里,幽砚便是以魔化人将男女主一步步引至剧情触发点的。
所以,魔种的作用,从来不仅仅只是shā • rén,还有引路。
小说中,幽砚以魔种为男女主引路。
而此时此刻,则是捡走魔种之人,刻意用魔种为幽砚引路。
毕竟,若真是翳鸟捡走了魔种,那她肯定知道幽砚的存在与立场,更知道幽砚对这魔种有所感应。
她一直藏身暗处,先是重伤洛溟渊,托住江羽遥独自前往历练的脚步;再是将魔种种入洛氏夫妇体内,使得洛溟渊心生仇恨,踏上寻仇之路;最后,则是直接将魔种千里迢迢撒至此处,故意为幽砚指路,让她将洛溟渊和江羽遥带来了此处。
如此大费周章,想来定是于此早早设下了埋伏。
可会是怎样的埋伏呢?
依照小说里的人物关系来看,翳鸟想要除掉的目标应该只有江羽遥,毕竟她对金乌用情至深,总不至于在金乌历劫的最后一世,阻了他返回天界的路。
可扶桑是神,历劫之时在凡间死上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若想弑神,须得想法子毁其魂魄。
难道有什么东西,威力大到足以毁扶桑之魂,却又能留金乌之命?
若真有,幽砚能够应付得了吗?
亦秋想到此处,不禁抬眼望向了旁侧的幽砚。
哪怕是用小羊驼仅有的八根脚趾头去想都该知道,幽砚那么聪明一只鸟,不可能想不到这些羊驼都能想到的事情。
可此时此刻,幽砚神色自若,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会遇上什么大麻烦。
想来也是,这鸟女人那么厉害,才不会有什么东西能吓到她呢。
她想,鸟女人明知此处有陷阱,却还是一路追了过来,八成就是无所畏惧,甚至可能还有几分好奇——好奇这翳鸟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
说到底,大部分反派都十分乐观,不管遇到多么令人头疼的事情,都能呵呵一笑,然后说出一句:“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毫无疑问,幽砚就是这样一个有趣怪。
亦秋毫不怀疑,前面就算是刀山火海,这鸟女人无聊起来,也会跑上去边踩边喊有趣。
罢了,不多想了。
此处不过是人间,人间还能有什么东西能伤得了幽砚吗?
小羊驼这般想着,胆子大了不少,脚下步伐都变得逐渐六亲不认了起来。
三人一驼,走着走着,便从白日走进了夜幕。
太阳西沉后,此处气温骤降许多,仿佛一下便从酷暑来到了初冬。
这儿四周少有树木,夜风不受任何遮挡,不禁吹得呼呼作响,还刮得人脸颊生疼。
前方魔气愈渐浓烈,显然不再需要小羊驼继续帮忙指路。
大家顺着魔气、顶着寒风一路前行,终在那轮残月爬至头顶之时,寻到了一个奇怪石穴。
石穴入口高且阔,两侧有尖石,自上而下垂,远看好似猛兽獠牙。
洛溟渊吹亮火折子,走在了最前方,江羽遥紧跟身侧,幽砚则不紧不慢地走在最后头,边上跟着只亦步亦趋的小羊驼。
这条路未走多远,前方已是越来越暗。
亦秋愈发害怕起来,下意识地靠近了幽砚。
下一秒,幽砚伸手揉了揉亦秋的脑袋,指尖虽是冰凉,却瞬间驱散了她心底的恐惧。
有这鸟女人在,什么都不用怕。
亦秋这般想着,睁大双眼看向幽砚,借着一寸火光,仰望向那分外好看的下颌线。
就在这时,前面的人停下了脚步。
亦秋回过神来,顺着洛溟渊手中火折子的光,定睛朝前看去。
前方有一尖柱,尖柱之上,串着一个姿势十分扭曲,且奄奄一息的魔人。
没错,是串着……
它彻底魔化的身躯,自下而上被那尖柱洞穿了,墨绿色的浓稠血液,顺着尖柱渗入下方已然发臭泥土。
它仿佛快死了,可它还活着。
它的血肉不停生长,意识却显然已经消散,只一直睁着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面除了痛苦,便再无其他。
那一瞬,亦秋不知如何形容心底的恐惧,只得怂兮兮地朝幽砚靠近了几分。
虽然早就料到此处必不简单,可这样的场面,亦秋感觉自己多少有点承受不来。
小羊驼下意识后退了两步,胆怯忽于此刻在心底横生。
“它本该死了,却有人以某种方式为它续命至今,不为别的,就是要引我们过来。”江羽遥说着,皱了皱眉,提醒道,“千万小心,此地古怪,只怕藏着什么十分凶狠的妖邪之物。”
“千,千万小心?”亦秋瑟瑟问道,“这话的意思是,你们……还打算再往里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