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感到无望之时,总是容易轻信一些虚无缥缈的希望。
正因如此,当亦秋说出她有办法之时,无论渐漓还是熏池,都情不自禁于心底重燃了一丝希冀。
不过,他们的目光都很快便黯淡了下来。
没有人相信一只刚化形的小妖真能有什么办法,毕竟她太弱小了,在场任何一人,都能用一根指头将她摁死。
他们寻了两千多年都没寻到法子,一只修为低微的小妖又怎会知道呢?
亦秋本意是想给渐漓一点希望,奈何自己实在说不出个一二三,没有任何信服力,自然也不会有人傻到会去相信。
她不由得低下了头,只恨自己脑子没幽砚一半好使。
可就在亦秋以为,自己闹了个笑话,所有人都不信她的时候,幽砚忽然轻声开了口。
幽砚说:“既然有办法,那也别浪费时间了,何时能够出发?”
亦秋不由一愣,诧异的双眼怔怔望向旁侧端坐着的幽砚。
鸟女人这是相信她的意思?
渐漓沉思片刻,俯身向幽砚行了一礼,道:“夫诸随时都可动身。”
有些时候,亦秋不得不去感慨,这些神啊魔的行动力就是强,说动身就动身,什么东西都不用收拾,带上自个儿就能出发。
出发之前,渐漓变回了白鹿之身,回头对身后三人说了一句:“我可载一人。”
熏池表示不必,幽砚更是不屑,亦秋倒是在一旁心动得不行。
她这辈子还没骑过鹿呢,在她的印象里,白鹤、白鹿这些坐骑,也就只有仙人才配骑。
如今有这么好一个机会摆在眼前,而且还是这么漂亮的一只白鹿,她感觉自己的少女心都快炸掉了。
人活一世,谁还不能是个小仙女呢?
“我可……”少女心萌动的亦秋下意识想要上前圆梦。
然而下一秒,幽砚伸手拽住了她左边的小辫子,她便只得委屈巴巴地退回了幽砚身旁,任由吹雪缠住了自己的腰身。
骑鹿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骑鹿的。
少女心什么的,都是用来破碎的。
离了敖岸山,一时间,鹿在地上跑,鸟在天上飞。无论天上地上,赶路的速度都十分之快。
不得不说,被人“带飞”这种事,还真是一回生二回熟,这才只是第二次,就已经不会再像昨天那样被吓得半死了。
渐漓说,如今的她修为大损,已经感应不到月灼的存在了,只能劳烦幽砚带个路。
可实际上,幽砚也不知祸斗如今身在何处,非但如此,她还跟丢了洛溟渊和江羽遥。
在赶回曦城的路上,幽砚对亦秋淡淡说道,在离开曦城之前,她曾在洛溟渊和江羽遥身上各藏了一片灵羽,以此确保自己可以随时将他们寻着。
不过熏池在敖岸山设下的守护结界,能够阻断一切来自外界的灵力感应,而好巧不巧,恰就在她进山出山这一日的时间里,那两片灵羽的微弱灵息彻底消失了。
亦秋闻言惊道:“所以,你现在感应不到他们在哪里了?”
幽砚回应得十分冷静:“嗯”
亦秋不由诧异:“那,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往曦城去?”
幽砚悠悠说道:“都把人从山里带出来了,总不能让人知道我不认路吧。”
“可你不就是不认路吗?”亦秋小声嘟囔着。
幽砚无所谓道:“纵是有什么能遮掩灵息的术法,也持续不了几日,随便晃晃,不就晃够时间了吗?”
亦秋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鸟女人这话要是被地上跑的那两位听见了,怕是要气得转身“打道回府”了。
短暂无语后,亦秋忍不住轻声问道:“幽砚,你还没告诉我,你在渐漓的记忆里,到底明白了什么……”
“先前未曾与你说过,仙麓门画墨阁的那位朝云,正是碧海守护扶桑神树的木神句芒。”幽砚漠然说道,“她此来下界,应是为了保护金乌与扶桑历劫成功,重归神位。不过天界有很多破烂规矩,比如,仙神历劫,任何人不得已神力相扰,所以她应是自封神力,偷偷溜至人间的。”
“啊!”亦秋熟练地装了起来。
“句芒乃是木神,天生便为祸斗所克,更何况她如今自封神力,根本没有能力驱逐祸斗。”幽砚说着,低眉饶有兴致地看了亦秋一眼,笑着问道,“既是如此,她为何能救下我们?”
“你问我,我问谁?你不会要我猜吧?我笨你又不是不知道!”亦秋理直气壮地催促道,“幽砚你快直说吧,别卖关子了!”
“若我没有猜错,那日从石穴之中带走祸斗的,确实不是朝云,而是翳鸟。”
“啊?”亦秋不由得皱了皱眉,“翳鸟不是想杀我们吗……”
“你可想过,翳鸟为何一直不敢露面,直到见我出手,才敢借着我的名义,在背后做这么多小动作?”幽砚话到此处,顿了半秒,又问,“你又可曾想过,翳鸟为何要杀洛溟渊和江羽遥,而且一定要用天火,让他们神魂俱灭?”
亦秋不由得陷入了一阵沉思。
片刻思虑后,她感觉自己好像摸到了头绪。
原著里曾经写过,翳鸟在碧海待过三百多年,沾染了些许神力,故而返回蛇山后,被山中生灵尊为了神明。
可蛇山被天火焚毁了,天火肆虐过的山林,上千年都未必能够恢复如初,可小说里,翳鸟就是回去了,仿佛那场大火从未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