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崇牵起不远处的马,在溪边的石头处让马卧下,取下马身上挂着的水壶,“啧”了声扔到一旁。
就她这样的,喝口凉水能病上半个月!
他单手抱着人,用疼肿的左手捡了些枯树枝,拿出火折子点了火,斜坐在那烤水。
盛娆阖着眸靠在他胸膛上,眉心蹙起,唇抿得发白,面色泛着不正常的红,气息湿润了他一小片衣襟,显然是难受得厉害。
薛崇冷着脸试了试她额头,从怀里取出小瓷瓶,倒出两粒药,一指撬开她的齿,喂她吃下。
他神色不愉地晃着手里的瓷瓶,前世她那身病骨让他一点辙没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习惯随身带点蜜饯瓜果,后来换成了这药。
可惜有些人一点情不领。
薛崇嗤笑了声,看着盛娆病态的脸色,认命地用指尖抚去她花了的妆容,褪了外袍给她披上,将她半散的发髻重新梳好。
怪不得她,是他前世太不是个东西。
拼上自己也不愿和他有瓜葛,她也回来了吧。
薛崇心中泛涩,若是到现在还不知她的心思,他枉了重活一世。
前世她心中有他,而他执着于祖父的死,也不愿沾染这个麻烦,从小避着她,杜绝一切接触,快刀斩乱麻地拒了她四次。
她这般骄傲的人,哪会容着他一再放肆,想必是对他死心了吧,不再指望嫁给他,楼阳公主这样的妙人,哪里需要什么驸马,需要依附他人。
而她无心朝堂,只是想护住盛齐,察觉到不对劲时什么都晚了,凭她一己之力挽不了狂澜,要么一死为苍生,要么自保,要么和他联手。
她知他心向逍遥,不喜束缚和争斗,不想以情困他,她的骄傲也不许她情中含算计,更不屑于以假身份忽悠他。
因而她分得清清楚楚,他不过是她死前的放纵,无关情爱,纵使有情,也是白搭。
放纵一次,尝过滋味就算了,他于她再也不是什么。
即使她不恨他四拒赐婚,但他于家国的选择终究让她看不上。
而纵使薛家走错了路,她仍念及薛家的功绩和缘由,设计让薛家免了骂名。
她就是这么恩怨分明,把人心看得比谁都透彻,他还记得她问过他:“瑞安王世子就必定是明主吗?”
他是怎么答的?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