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是从正殿传来的,是桓望殊正在处理政务么?
小虞低垂眼眸,盯着鞋尖上的绣花看了片刻,方才脚步飘忽地朝侧前方走去。
不过须臾,她停下脚步,站在那排海棠花结金丝楠木隔扇门前边,抬头望向正殿。
透过如烟似雾般朦胧的棂中绡纱,她影影绰绰地望见正殿上首摆放着一张金丝楠木长几案。
桓望殊身着玄紫衣衫,端坐于几案后侧,正在用朱笔批改奏章,他的背影笔直挺拔,仿若是一柄竖直插在冰雪上的长剑。
几案的另一侧,站立着一个身量魁梧的黑袍男子,他用双手捧着一卷画轴,俯首将它轻轻放在几案的左上角。
那是右节度使范临江,桓望殊的一干臣属中,只有他生得这般高大威猛。
他向来心高气傲,昂首视人,能让他这样毕恭毕敬地捧着的画轴,也不知道上面绘的是什么奇珍异宝。
正这么思量着,小虞又瞧见范临江站起身,对桓望殊说道:“道尊,一切都如您所料,离恨天周边果真有那女修的行踪。”
女修……是那只香囊的主人吗?
眼前再次浮现出那只藕粉绣花香囊的样子,小虞微蹙长眉,轻轻地咬了咬下唇。
尽管桓望殊已经同她解释清楚那只香囊的由来了,可在听见对话的这一刻,她的心中还是浮现出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对于那个女修,她莫名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桓望殊翻开新一本奏章,目光飞快地在奏章内页扫过,“嗯。”
他抬起笔锋,轻缓地在内页的右上角勾了个红圈,表示已阅。
紧接着,他微微抬眼,看向范临江,淡淡地下令道:“继续追查。”
“是。”
范临江朗声应是,而后拱手施以一礼,便转身退下了。
仅隔一道上边嵌着绡纱的隔扇门,小虞能清晰地听见范临江退出正殿时,踩出了一连串沉闷有力的脚步声。
她蹙着长眉,怔怔地望着长几案后侧那道玉树临风的背影,心中忽然涌现出一阵没来由的慌乱。
不知怎的,她忽然觉得自己正在离这道身影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