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恍恍惚惚半响后，她忽又向前走了两步，半蹲下身，伸手去触跟前的檀香木轴头。
她竟下意识地想帮桓望殊将画卷收起来。
然而，不待她的指尖触碰到那根檀香木轴头，突然，整幅画卷都腾空飞了起来。
小虞刚刚伸出去的手指，僵硬地停在半空中，她苍白着一张小脸，眼睁睁地看着那幅画卷，一路向左直飞，紧接着，轻盈如蝶地落回到金丝楠木长几案上。
桓望殊收回捏诀的玉指，双手前伸，向下轻轻地抓住身前那侧的檀香木轴头。
他亲手将那幅画卷卷起来，变回原样收好，他的动作小心而缓慢，还带着点警示的意味。
连她的顷刻触碰都不容许，他竟是这般地在意那幅画卷……
亦是这般地在意那幅画卷中的红衣女子么？
小虞睁着泛红的眼眸，不敢置信地目睹桓望殊极小心地将那幅画卷收好。
视线中的画卷渐渐变小，小到变成一根细微的木刺，径直飞入她的心田，深深地插进她的心脏。
下一瞬，心脏部位传来一阵又一阵强烈的抽痛，疼得她头皮发麻，四肢僵劲。
脊背止不住地向前弯曲，双眼眼底泛起一阵刺痛，小虞抬起手，用力地捂住不断跳动着疼痛的额角。
眼睫上下颤动，她发觉自己的视线正在逐渐没入黑暗，变得一片模糊。
“小虞。”
桓望殊微垂眼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结契十数年来，我不曾亏待于你。”
他的嗓音低沉悦耳，仿若春风般温柔和缓，可他说出的话，却分明带着一股平静又冷漠的凉薄之意。
是，结契十九年来，他予她衣食无忧，予她珍宝无数。
是他带她离开凋敝贫瘠的荆芜泽，亦是他，让她当上了令无数女修艳羡的道尊夫人……
在这些事情上，他从不曾亏待过她。
可在情之一字上，他何曾不亏待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