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在他眼中,她的想法压根就无关紧要吧。
心口隐隐作痛,小虞忽觉很是疲惫,她有些直不起身,稍稍屈了屈脊背。
“为什么……”
犹豫片刻后,她攥着衣袖,将心中的疑惑问出了口,“桓望殊,你既对我并无半点情分……为什么不同我解契?”
对于小虞的这番疑问,桓望殊完全没有要作答的意思。
他一言不发地拿起几案上的朱笔,而后又一言不发地翻开了右手边的奏章,仿佛眼前人只是一团空气,而空气并不会说话。
等了好半天也没有等到他的回应,小虞悄悄抬起头,小心翼翼地觑了桓望殊一眼。
他提着朱笔,微微垂首,似是在批阅奏章,可他执笔的那只手一直悬在半空,朱笔的笔尖迟迟没有落下。
再仔细一看,他的视线并没有落在奏章的内页上,而是越过奏章,直直地落在了金丝楠木长几案的案面上。
确认桓望殊并不是在批阅奏章后,小虞在心中悄悄地松了口气。
刚刚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她其实是有些提心吊胆的,毕竟,方才她已经惹他不快了,若是再干扰他处理事务,后果恐怕会不堪设想。
还好他并没有真的在处理事务……
小虞双手握拳,为自己壮了壮胆,而后提着一口气,连续不停顿地说道:“解契之后,我便回荆芜泽去,你我从此桥归桥,路归路,我绝不会再来打扰你。”
话音未落,她又干巴巴地补充道:“这样对你我都好……”
到了这个时候,桓望殊终于失去了最后一点耐性,他扔下手中的朱笔,抬首目视小虞。
笔杆摔落在厚重的木几案上,发出一声闷响,他微眯长眸,冷眼觑着执意要离开的她,心头莫名地涌现出一阵不豫和怒意。
他不知道那些不豫和怒意从何而来,正如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下意识地抗拒让她离开。
他很清楚,自己对她,的确没有她想要的那些情爱,他同她结契为道侣,只是因为她救过他一命。
仅此而已。
桓望殊默不作声地盯着小虞看了半响,方才平息心中那些莫名的情绪。
紧接着,他从座椅上站起来,身体前倾,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他的眼神淡漠疏离,仿若游离于世间万物之外,带着冰冷的压迫感,小虞禁不住抬脚向后退了退,又缩了缩肩膀。
“小虞,适可而止,做个聪明人。”
桓望殊牵动唇角,勾出一个凉薄的笑,“抑或,你非要让我把话说开?”
把话说开?他这是什么意思?
小虞有些不明白桓望殊的意思,她微微睁眼,眸中流露出些许迷茫与懵懂。
可那些情绪还未来得及附着在她的目光上,便被他唇边的冷意刺伤,僵硬地冻在了眼底。
她再一次明白,自己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
他并不在意她会不会伤心,会不会难过,也并不在意她在乎什么。
心中泛起丝丝缕缕的凉意,紧接着是一阵又一阵隐隐的疼痛,许是这两日来心间泛疼的次数太多,小虞已经对这样熟悉的疼痛感到麻木了。
她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些什么,然而,她的唇瓣几度开合,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
桓望殊将小虞的沉默理解为毫无意义的执拗,他微眯长眸,发出一声凉薄的轻笑,“小虞,你还不明白么?”
“这十数年来,你服用过盈千累万的灵药,尽管修为始终毫无长进,可那些药物中蕴藏的灵力,早已融入你的血肉之中。”
“如今的你,已经与灵药无异。”
“一旦失去我的庇护,你将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