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沢田纲吉一手一个小朋友地把差点就擦枪走火干起来的咒灵们掰扯开来。
这边打了电话叫漏瑚来接人……哦不,来接咒灵,还特地为了减少忧太和里香与咒灵们的接触特地把真人给提溜远了一些,那边送完背影仿佛老婆婆和她叛逆的小孙子(?)一样滴滴溜溜地归家的咒灵扭过头,就看见刚才被自己寄存在甜品店里面的黑发少年缩在角落,举着小蛋糕偷偷投喂里香的同时嘴里嘀嘀咕咕着什么。
沢田纲吉觉得少年人的这个动作有些可爱。
他上前去,准备接孩子回家,没想到刚走两步,敏锐地发现他的存在的小少年不仅没有像是往常一样像是可爱的小狗狗一般扑过来,反而不轻不重地哼了声,准备用后脑勺对着他。
沢田纲吉:……
他看着明显是在等着自己上前哄的一人类一咒灵,开始怀疑是不是孩子的叛逆期到了。
他在这个年纪的时候有叛逆期来着吗?
沢田纲吉捏着下巴思索了一下,在黑发少年哀怨(?)的眼神中回过神来。
“是我的错。”他不得不举起双手投降,“忧太想吃什么?今晚都可以哦。”
乙骨忧太下意识看向了里香。
黑色的巨型咒灵如果在这种地方全部放出来就有些太大了。
因此虽然他选了个角落里的位置,里香也只能探出一个脑袋和两只爪子,忽略可怖的外观,会有一种偷偷带着家里养的猫咪来甜品店的错觉。
但是猫咪好歹能够吃上一口蛋糕——虽然这同样是小猫咪不能吃的,而里香却只能小心翼翼地、不甚熟练地用爪子摆弄起蛋糕。
但是无论什么小心翼翼,她都无法触碰到这种东西。
于是少年人抿了抿唇,想到在家里的时候里香似乎能够进食,眼睛微闪地看向沢田纲吉。
“那纲哥给我们做一次蛋糕吧。”他有几分紧张,回想了一下当初坐在病床边上晃荡脚的女孩子吃到蛋糕的笑容,补充了一下,“要草莓蛋糕。”
沢田纲吉的笑容凝固了一下。
顺着乙骨忧太的视线,他当然能够明白对方在想什么,但是草莓蛋糕这种东西……
在厨房里向来只比少年时期的狱寺隼人好几分的教父先生捏了捏眉心,无奈地举起了双手。
“我会努力尝试的。”
然后就尝试了个失败。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虽然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开始戴上滤镜的乙骨忧太小朋友的眼中,他的纲哥似乎是无所不能的样子。
但做一个精致的草莓蛋糕这种事情……还是超出了沢田纲吉的能力界限。
他觉得这还不如让他用火焰捏个草莓蛋糕的形状来的靠谱。
而且说什么里香能够吃他做的食物,其实本质上吃的也还是能量……只不过被他稍微改变过结构的食物确实和寻常的普通食物不同,能够为咒灵所触碰。
这也就是里香还不能很好地掌控自己的力量了。
按理来说,特级咒灵是拥有能够让普通人类看见他们的能力的。
这种可见度与咒灵的咒力、人类的咒力息息相关,可以确定的是,无论是其中哪一方的咒力越强,就越能够窥探到属于咒物们的奇幻世界。
沢田纲吉能够短时地在混混们的面前显露出自己原本的面貌就是出于这个原因。
而里香同样拥有着强大的咒力。
只是由于没有完整的心智而磕磕绊绊像是小孩子一样的咒灵,对于咒力的操纵也是如此,所以才不能接触到“自己”喜欢的小蛋糕,将之转换为能够“食用”的食物。
咒灵里香当然不需要进食普通人类的食物,对于她来说,人类或者咒力更加能够“填饱”肚子。
但是既然忧太希望她进食,那么即使不懂,她也会用两只手指,勾住棕发青年的衣角。
蛋糕……想吃……忧太……
“忧太”:……
不你并不想吃我。
将明天还要上课的小孩赶去睡觉,现在终于脱离了人类的睡眠难题的教父先生啪嗒啪嗒地在手机上找到了草莓蛋糕制作的数种方法。
然后对着无数“适量”露出了豆豆眼。
不是,为什么,换了一个世界食谱上要放置的食材也还是适量啊??适量到底是多少量,试试就逝世的量吗?
沢田纲吉不懂,沢田纲吉屏息,沢田纲吉回想起曾几何时自己被妈妈或者景光妈妈(?)投喂的时候,露出的幸福的表情,终于领悟了那句“你的岁月静好,都是有人在为你负重前行”。
太重了(哽咽)。
然而想起他们家进入了叛逆期的孩子,他也只能含泪继续尝试。
他当年有叛逆期吗?
面无表情地在厨房里打鸡蛋分离鸡蛋打蛋清的时候,教父先生一本正经地思考了起来。
他觉得理应是没有的。
一般的孩子也就算了,mafia的孩子的叛逆期总是很闹腾……偶尔说是惊天动地也不为过的。
例如说他的叔Xanxus,当初就有过一段现在说起来也还让人心有余悸的狂野叛逆期。带着彼时臣服于他的彭格列首领直属暗杀部队掀起后来被命名为“摇篮事件”的叛乱,直把他的养父、彭格列的九代首领气得差点心脏病发。
然后被九代首领封印在了死气的零地点突破当中。
时隔多年之后,这位祖宗的叛逆期也和时光一并静止,等他破冰而出,直面迎接大概还能说是青年的Xanxus的怒火的就是沢田纲吉。
直到现在Xanxus的叛逆期也还没过去,虽然和九代目和解,重新成为亲亲密密(?)的父子,但是对于沢田纲吉显然还处在叛逆期的态度之中,连暗杀部队瓦里安的前缀都变成了彭格列九代首领直属的暗杀部队。
谁也不知道首领为了承受他叔时间无敌长的叛逆期付出了多少,除了首领办公室里掉落的头发。
如果说叛逆期是少年的特权的话,那Xanxus这种男人至死是少年。
那沢田纲吉呢?
像是棕发青年这样温润的孩子,一般来说谁都会觉得“叛逆期”这种东西是和无缘的——当然,除了在某位不具名的门外顾问先生面前。
但如果说,所谓的叛逆期就是孩子不按照父母长辈的指令我行我素甚至吵架的话,那沢田纲吉觉得,他大概是有的。
从小做什么事情都会慢半拍的教父先生连叛逆期也要晚些,全然没有领会到他叛逆了十多年的叔的精髓。
但是在那个人即将动身前行的前夕,他第一次进入了“叛逆期”。
“你要走了么?”沢田纲吉问。
穿着黑色西装的彩虹之子站在他的窗台上。
没人知道为什么几乎和彭格列十代家族绑定的第一杀手会在首领卧室的窗台上出现,也没人知道沢田纲吉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在月黑风高且无星月的夜晚,这件事就是这样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如果只是想让他安心地离开的话,沢田纲吉大可不必问他。
他只需要侧过身用背对着窗外,感知比谁都敏锐的家庭教师当然知道他没有睡着,也会知道他现在不是很想同他说话。
但这些都没发生,在家庭教师幼小的身躯落在窗台上的第一刻起,彭格列的十代首领就已经睁开了眼睛。
他还穿着睡衣,白色的丝绸簇拥着棕发的青年,让他看起来柔软得就像是童话故事中无忧无虑的王子一般。
而与柔软的小王子相对的是全副装备的第一杀手。
虽然看外表与平日里没什么区别,但是两人心知肚明在Reborn寻常的黑西装下藏了多少武器,连列恩都好好打理过,是精神奋发的最佳状态。
他们二人已经因为这件事争吵过很多次了。
被世界第一杀手亲手教导出来的彭格列十代目在某些时刻也跟他的老师一样,是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
两颗石头撞在一起,发出凛冽的响声。
沢田纲吉记得他的家庭教师半张脸都掩藏在帽檐下,显然知晓这一趟将会面对许多的艰难险阻。
可是他不得不去。
因此他只是摸着自己的帽檐,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列恩,借着这个动作安慰伙伴的同时,也在平静自己的心绪。
后来这份平静就被打破了。
沢田纲吉像是以往每一次谈论到这个话题的时候一样,和他的家庭教师吵得几乎面红耳赤,失态到不像是万千簇拥的教父,而是当初还在并盛中学中被人欺负的废材纲。
真的很奇怪。
不论他在外面变成什么样子,人们又如何赞叹他作为彭格列十代目的功绩,说他是改变了彭格列乃至里世界的男人,可是等到坐在Reborn的面前,他却像是从来没变化过一样。
Reborn就是他的锚点。
锚点消失,所以记忆中的少年长大,也就迎来了不得不说的……叛逆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