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欢一觉睡醒,外面该是日头西沉。
屋子里虽然还是白日的氛围,但是光线整个柔和了不好。
她安静躺了会儿,等脑袋彻底清醒了,看着有些陌生的环境,想起来这是在顾瞻的书房。
于是,小心翼翼的动了动脑袋。
抬眸去看,身边顾瞻还睡着。
他的睡相极好,长腿伸直,安静的躺着。
睫毛在眼睑打下一层淡淡的阴影,有时候随着呼吸会微不可察的颤动一下,莫名显得有几分俏皮。
祁欢屏住呼吸,轻手轻脚的动了动,在他怀里重新换了个姿势,然后就饶有兴致盯着他看。
院子里一直没什么动静,她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还是乐此不疲,然后就开始不满足于单纯的欣赏,伸手于虚空里去描摹他面部的轮廓。
手指触到顾瞻的睫毛时,就被顾瞻精准无比的一把攥住了。
他的手劲儿刻意有些大,攥的祁欢指尖微微一疼。
祁欢龇牙咧嘴,先是因为被抓现行本能的心虚了一下,但随后反应过来,就抽回手,捶了他胸口一下:“你装睡啊!”
顾瞻抿了抿唇角,低低的笑了一声。
随后,方才睁开眼。
他的眸色清明,确实不是刚睡醒的模样。
手掌扣到祁欢脑后,又将她按到自己怀中:“我的警惕性没那么差,你这动手动脚的毛病可不好。”
祁欢脑袋枕在他胸膛,听着那两层薄薄的衣料底下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她没再跟顾瞻耍贫嘴,难得乖巧的安静下来。
阳光打在窗棂上,偶尔有风过处,惊起栖息在外面树枝上的鸟雀,换来叽叽喳喳几声叫唤。
顾瞻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理着祁欢脑后披散下来的发丝,这一刻,内心深处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祁欢见他一直不不做声,就又忍不住再次抬眸看看向他的脸:“你在想什么?”
顾瞻也垂眸下来,与他对视一眼。
他的眸色温柔,眼中含着几丝鲜明的笑意,轻声的感慨:“其实方才醒来的那一瞬我是有些恍惚的,几乎有些没反映过来这究竟是在哪里,后来感知到你在我身边,便又觉得这样的日子仿似是太过奢侈了。”
这座平国公府,本该是他的家,可事实上他真正在这里度过的日子也是屈指可数。
没见过母亲的脸,现在甚至也记不得祖母和父亲的模样了。
从他开始可以清晰的留存记忆开始——
他身边就有祖父和姐姐了。
祁欢想到他家的事,心中也不免有些黯然:“我听说你是从小跟着皇后娘娘在宫里长大的,老国公又不在京城,你那时应该也是很少回来吧?”
即使顾皇后待他再好,可是宫里那个环境……
那也总归不是什么太好的地方。
尤其——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一定会有寄人篱下的生疏感的。
顾瞻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他唇角牵起一抹笑,神色淡然:“我其实不喜欢宫里的环境,可那时候……也没得选。后来我去找祖父,只有在他身边我才能觉得踏实,可是吧,战场那个地方踏实又能踏实到哪儿去?”
他说着,忽而转动视线也将这屋子打量过一遍,之后就苦笑出声:“这趟我回来,其实住在这里都打从心底里觉得陌生。可是就在刚才,我抱着你醒来的那个瞬间,发现你在我怀里,我才突然有了一种那种鲜明的感觉,觉得这地方确实像是个家了。”
祁欢没说话,只是抱着他的双臂用力收紧了些。
在京的这些老牌世家很有像是顾家这样的,他们或者养尊处优成了习惯,已经不在乎后世的荣辱与光鲜,彻底摆烂,等于属于自家门阀的荣光时代慢慢过去,也或者钻营多年,改了策略,不再执着于创造功勋,积累了一些资本之后就开始在朝堂上算计,拉帮结派的牟利。
在朝的四大国公府,就只有平国公府,顾氏这一门还继续着走着沙场征战的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