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欣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弯拐的这么突然,话题莫名其妙就绕到了自己身上。
她本能的快走两步,挪到岑氏身后,攥住了岑氏的衣角。
岑氏看着岑二老爷脸上严肃甚至是有些冷酷的表情,却是不由的一个激灵。
她握住女儿的手,聊做安抚的同时,便是佯装镇定的扯出一个笑容来,继续好言说道:“二哥,儿女婚事,都是终身大事,莫要开这样的玩笑。”
祁欣的确是出了点事,在京城闺秀圈子里的名声毁了。
可是长宁侯府还在,她怎么都还是堂堂侯府二房嫡出的姑娘,有个正二品京官的爹!
再是如何不济——
也不至于屈就,来给一个外放五品官员的儿子做妾。
岑二老爷这话……
即使是开玩笑,那也是大伤亲戚感情的。
更何况——
他现在这表情语气也不像是开玩笑的。
岑氏觉得他像是突然疯了,怎么说变脸就突然变脸了?
可是他们母子三人现在正在别人的地盘上,离京太远,可以说是孤立无援的。
所以,莫名的……
一种恐惧的情绪开始在心底酝酿升腾,叫她有种被骗进了龙潭虎穴的错觉。
“我没开玩笑!”岑二老爷果然并未适可而止。
他不止没有收回前面的话,甚至变本加厉,又再意有所指的瞥向旁边一脸阴郁不服表情的祁元铭,掷地有声道:“你我是亲兄妹,我这已经是给你留着情面了,要怪就怪你教子不严。你也不用觉得委屈,难道就只许你家毁了我的女儿,你的女儿就金尊玉贵,谁都动不得吗?这也就是看在亲兄妹的情分上,否则你这儿子今天也就没了。”
岑氏本就不是什么蠢人,很快就明白他这话里暗指的意思。
但是,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
她也看了儿子一眼,然后飞快的再次定下神来,仍是试图同自己这二哥讲道理:“二哥,你一定是误会了,我们铭哥儿……”
“是不是误会你自己问你儿子吧。”岑二老爷却是耐性告罄,直接打断她的话。
岑氏被他这冰冷的态度噎得,一时胸口生疼。
岑二老爷道:“把这丫头留下,算作对我岑家的补偿,至于你们母子……要走便走,我不强留!”
言罢,便是断然转身,直接便走,完全不给岑氏再开口的机会。
推门出去,他就吩咐院子里的亲随:“给我看好了这个院子,其他人是去是留都随意,祁家的那个丫头给我看住了,不准她走出这院子一步。”
岑氏看他居然动了真格的,仓促追到院子里:“二哥,你听我……”
话音未落,岑二老爷却是毫不容情的继续大步离开了。
岑氏也这才注意到,这院子外面已经守了十几个人高马大的家丁护卫,将这院子唯一的出口把守的密不透风。
看着这个阵仗,她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祁欣一张小脸儿上,脸色惨白,已经吓得快哭了,亦步亦趋死死攥着她的衣袖:“母亲。”
她明明只是陪同母亲出京来探亲的啊,这怎么莫名其妙的就将自己搭出去了?
一向对她慈爱有加的舅舅,怎么就突然变脸,成了这副嘴脸?
这要是在京城的岑家,岑氏是会毫无心理负担的往外闯的,因为她知道有长宁侯府给她做靠山,那便是她的底气!
可是现在,他们母子三人远在千里之外,又深陷在别人的地盘,她却是识时务的连牙都不敢龇。
心一横,她又拉着女儿回了屋内。
关上房门,再看——
祁元铭却依旧还是一副既阴郁却又不动如山的表情,冷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岑氏就是再如何的护短,也看出来儿子这边是有问题的。
她气急败坏走上前去,厉声质问:“你跟我说实话,你舅舅说的是不是真的?”
他这个二哥,如今算是岑家的顶梁柱了,没有借靠任何关系,科举入仕,四十出头做到正五品的青州府尹,眼力和格局都是有的,不会单凭着捕风捉影的揣测就公然与她翻脸,与长宁侯府祁家翻脸。
现在——
这显然是自家儿子当真拔了人家逆鳞了!
火烧到了身上,祁欣也气愤不已,迫不及待的跟着质问:“哥哥,二舅舅说你毁了他的女儿是什么意思?那个岑慧媛难道是你……”
她也是个未嫁的姑娘家,虽然和表姐岑慧媛之间来往不多,也没什么太深的交情,可是想到岑慧媛的遭遇也是一阵胆寒。
再下一刻,她看自己这哥哥的眼神就也跟着变了。
仿佛,这个人并不是陪着她一起长大的兄长,而是个丧心病狂的陌生人。
祁欣的话只到一半,就自行吓得戛然而止。
“说话啊?”岑氏忍无可忍的再次大声叱问。
祁元铭却非但不害怕不后悔,反而满脸仇恨之意的冷涩开口:“是我算计的又怎么样?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他们一家也就这点用处……”
话音未落,岑氏就怒不可遏的抬手又甩了他一巴掌。
“你疯啦?”岑氏气得都红了眼,“那是你亲舅舅,亲表妹!就算是为着叫他提携,有什么话你不能好好说?”
其实她也很快反应过来儿子出此下策的真正意图……
一来岑慧媛早就订了亲的,还是订得岑二夫人的娘家侄子,婚期临近,他想横插一脚几乎不可能,就算用点非常手段忽悠住了岑慧媛,可是也会因此招致岑二夫人的记恨,这样即使祁元铭做了岑家的女婿,可是丈母娘时不时给老丈人吹枕头风拖后腿不让提携他,这也是很大的阻力,二来就是寻常结亲,根本达不到挟制控制岑家这边的效果,只有像是现在这样毁了岑慧媛同时捏着了岑家的丑事做把柄,岑家夫妻才会对他既感激又忌惮,以后才能甘为马前卒,不遗余力为他保驾护航。
说实话,若他还是风光得宠的祁家二公子,祁元铭也是根本看不上自己这舅家的,可是此一时彼一时,因为祁欢谋了一门好亲事,稳住了大房的地位,他父亲与爵位基本无缘了,他又因为科举失利而失宠,他现在就迫切的需要替自己打算,另谋一条出路。
为了做这个局,他也算孤注一掷了。
却不想……
他这舅舅居然完全不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