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丹中学16:30放学,没有参加社团的学生可以直接回家,参加了社团的学生则前往各自社团,直到晚上18:30社团活动结束,部分有意向参加全国大赛的社团还会加练到21点才解散。
因为所有社团一个月只给社团成员放两天假,昨天和今天刚好是社团成员的休息时间,放学后社团活动室难得空无一人。工藤新一不知是第几次进入案发现场,却连凶手的准确性别都没有推理出来,独自徘徊在走廊,执着地希望能够灵光一闪。
到了晚上9点,校园走廊上的灯自动熄灭了,还明亮着的活动室就变得格外显眼。
工藤新一隐约记得那是美术社的画室,深名绿就是美术社的部长,迟疑片刻,走进了那间半掩着门的画室。
热闹基本与美术社绝缘,一片寂静中,只有炭笔在画纸上描绘涂画的沙沙声。黑发少年背对着门口,站在画架前,修长的手指握着黑色的炭笔,正在白纸上画一幅素描,依稀能看见青年男子清俊的轮廓。
察觉了有人到来,沈绿淡淡地望过来一眼。他的瞳色很罕见,在荧光灯下仿佛静谧的紫色湖泊涟漪着粼粼的月光,那双狭长的凤眼惯常是冷冽的,或许并非他有意如此。
工藤新一知道深名是美术社的部长,只是有点奇怪对方这个时间还在画室:“这么晚了还加练?”
沈绿收回目光,继续作画,语气平淡:“嗯,学校应邀参加中世美术馆的画展,要求上交至少二十幅画作。”
工藤新一走近了看他身旁那幅已经完成了的绘画作品。
油画呈现的是一个无比割裂的世界。光怪陆离的未来都市,灰蒙蒙的天空下着小雨,银白色的浮空车穿梭在艺术与科技完美结合的恢宏建筑间。城市的上空悬浮着彰显人类文明奇迹的高科技全息投影,正在播放某公司研发的最新款机械义肢的广告。
全息投影的广告牌下方,衣衫褴褛的拾荒者使用着生锈老旧的机器人收破烂。阴暗潮湿的街道上,装着机械手臂的割肾者和体表漏着电线的帮派成员交谈着什么,脚边躺着一具被掏空了身体的流浪汉的尸体。
天空之城内的精英人士俊美的脸上挂着笑容,优雅地举杯相碰。透明的落地窗外,街头闪烁着绚烂的霓虹,整座城市仿佛在燃烧。
这是一幅令人惊艳的画作,内容丰富如同一本反乌托邦的短篇小说,很多细节都值得推敲。未来科技风格搭配绚丽浓重的夸张色彩、无处不在的光污染,充满了惊人的想象力,其中的灰暗震慑人心——但全是技巧,毫无感情,仿佛只是把看到的事物原模原样地记录下来而已。
揣摩着画者的精神世界,工藤新一站在画前挪不动脚步,他从这幅画里感受到了画者对这个世界冰冷的审视,好似繁华中孕育出了一朵恶之花。
半晌,工藤新一移开视线,去看墙上挂着的那副情感浓烈、风格迥异的睡莲,很难相信这两幅画竟然是同一个人画的。
再看深名绿正在画的人物素描,又是一种新的画风,如花隔云端般朦胧。
工藤新一观察了一会儿,略带迟疑地开口:“你画的是你自己?”
不过仔细看还是有细微差别的,画中的青年五官虽然和深名绿很相似,但更有立体感,眉骨较高,眼窝深邃,未语先笑,上挑的眼尾自带一股风流意味。总之他想象不出这幅表情出现在深名脸上。
沈绿的指腹微不可见地摩挲了一下画框,用随意的语气回答:“可能是我未曾谋面的兄长吧。”
深名绿是独生子,哪来一位和他长得这么像的哥哥。工藤新一觉得对方在开玩笑,刚要接茬,忽然灵敏地捕捉到了门外走廊上传来的脚步声。
这个时间还有谁会来这里?
画室的门没有关紧,工藤新一和深名绿对视一眼,都各自警惕了起来。
来者只是负责巡逻的保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