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夕,如果有机会了,就再也别回你那个家了。”
“……”
解臣夕不答,老师看着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解臣夕,叹了一口气,收拾好东西,站起身往外走去。
“老师,我妈还在家里。”
“……唉——造孽啊……”
过了年开学,村里学校的校长亲自领着穿的干干净净、暖暖和和的解臣夕去了镇上的高中,刚开始,解臣夕还不太适应高中的生活,一想到对自己抱有很大期盼的老师们,他咬咬牙坚持了下来。
一周后他竟也适应了高中忙碌的生活,就连他因为晚到学校而落下的半年的课程也被他紧赶慢赶给赶上了。
在镇上上学要是想回家就没有在村里上学方便了,可是解臣夕还是坚持两周回家里一趟,把自己省吃俭用赚来的钱偷偷的塞给母亲。
还和以前一样,男人见了他有时候会打有时候又会好脸相对,时间一长,解臣夕也习惯了。
半年后,解臣夕没有参加初升高的考试,而是跟着自己的班级上了高二,当时学籍管理还不太严格,竟也能跟着年级走。
两年半后,小小的解臣夕个子抽条长了不少,比同龄人高出半头,可是他还是很瘦很瘦,好像是一阵风就能吹走似的。
走出高考考场,解臣夕和自己同班了两年半的同学挥手告别,手里握着考试之前老师奖励给他的智能手机,兴奋的不知道要干些什么。他是在看到老师送给他的手机之后才知道手机原来有那么多功能,有那么多可以用来学习的资料,他在考试之前还专门和舍友学习了怎了拍照录像。
回到学校,解臣夕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一下,能用的都带回家,不能用的能卖了赚钱就卖了,不能卖的就扔了。
第8章最后的录像
很多年后,解臣夕回想起来自己高考完回家的场景还是会忍不住颤抖。
出了校门,解臣夕拿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和崭新的手机兴冲冲地跑回家,路过小吃店的时候,还特地停下来买了一些母亲爱吃但是舍不得买的小点心。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他并没有直接进门,而是把行李放在家门口,打开了手机的录像功能,因为考试他已经两个月没有见到自己的母亲了,他想记录一下母亲见到自己时激动的时刻,就算是母亲在他面前永远都是温柔一笑。
还没有把大门完全推开,解臣夕的眼睛就睁大了,因为他看见那个每次见他都拳打脚踢的男人像拖一个死物一样拖着自己微微挣扎的母亲往外面走,一边走嘴里还一边骂骂咧咧的。
“老子养你和你那个野种儿子是为了让你偷老子的钱养汉子吗?妈的!偷偷藏了那么多钱,老子还在想老子的钱都弄哪里去了,原来被你这个biǎo • zǐ都给偷走了!
“谁tā • mā • de给你的胆子偷老子的东西!贱人!未婚先孕的biǎo • zǐ!给老子死吧!省得老子被人戳嵴梁骨!妈的!草!”
解臣夕看着男人拿着一把剪刀在母亲身上一下又一下的捅,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像是被施了法一样不得动弹,他拿着手机的手不住的颤抖。
突然,原本已经快闭上眼睛的母亲直直的看向了他。
解臣夕看着自己母亲的眼睛,就那么一瞬间,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美貌的母亲要委身于这么一个不堪的男人身边了,全都是为了他。
“我想离开啊!我要是能离开你早就走了!你为什么就不放我离开!我恨你!我真希望我当初没有离开H市啊……啊——”
“贱人!biǎo • zǐ!你要是不离开H市指不定有多少人骂你biǎo • zǐ,多少人上你呢!biǎo • zǐ还立牌坊!”
解臣夕看着自己的母亲慢慢的停止了挣扎,没有拿手机的那只手悄悄地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他怕自己不小心叫出来,可是他知道他不能叫,因为他还要带着母亲会她的家乡,距离这个贫困的山村几百公里的远处,母亲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那一天,解臣夕眼睁睁地看着母亲被父亲打到没有一丝唿吸。他没有哭泣,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木愣愣地关掉了手机的录像功能,把手机塞进口袋,拎着自己的包裹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就好像他没有出现过一样。
七天后,有村里的人见那个解家的孩子手里抱着一个灰扑扑的陶罐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了,走之前只给他曾经的恩师留下了一串手机号。
没有人知道已经长大成人的孩子去了哪里,又或者是还会不会再回到这个村庄,谁也不知道那个孩子手里抱着的陶罐里装的什么。有人说,可能是他母亲给他做的好吃的,有人谁可能是什么值钱的宝贝,反正猜测很多很多,就像是众人对解家婆娘已经一周没有出家门的各种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