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便我再如何想要从这个噩梦里挣扎出去,我疯狂地想要逃离这里,但最后都还是被迫接受了,我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那样无法形容的疼痛几乎要把我折磨死。
我不记得我当时是什么反应了,但是后来听人说,我想是疯了一样。
我想我真的是疯了,我还不如疯了,或者说,还不如死了。
我以为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很多年,但实际上连一秒钟都是奢求,我甚至还没求到他的原谅,而我全身上下和他有关的,只剩下那张照片。
对,那张照片,那张我曾经得意洋洋,但最后却成了斩断我和他之间所有联系的照片,我恨那个照片,可这却是我拥有的唯一一张和他的合照。
说起来讽刺,把他当做替身去照照片的人是我,后悔的人还是我,就仅剩的照片,在照片里的身份,他还不是他自己……我整个人都接近崩溃。
当初左林去世的时候,我以为我会崩溃,但是我没有。
我曾经以为我失去左齐之后,我会无所谓,但当这一天到来时,我才意识到,这几乎要了我的命,我意识到以后我再也找不到他了,就算我跪在地上祈求,就算我磕头磕到死,我都再也看不到他,甚至连他厌恶的眼神都看不到了。
原来比爱恨更恐怖的距离,就是生死,谁也无法跨越,但是为什么死的人是他,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我几乎是浑浑噩噩,不知道过了多久,等我回忆起来那段时间的时候,我爸妈告诉我说左齐的葬礼已经结束了,但是没人知道他葬在了哪里,他的父母,陆桥,沈佳佳,我所以为知道的人结果都不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想笑,我们都输了,没有任何一个人是赢家。
因为他不在了,他真的不在了,我他妈真的失去他了……我真的……我真的失去他了……
我坐在地上,靠着墙,抱着那张仅剩的照片,像个已经疯了的人,蜷缩在这个角落里,我不知道我要怎么做才能再次见到他,我是真的太想他了,我真的太想他,我想见他,一次也行,求求了,让我见他。
我想他……我想他想的快要疯了。
“一航,他已经走了,你别这样……”
“你让他疯!他现在和一个疯子有什么区别!”
我听到爸妈的哭泣声和吼声夹杂在一起,但已经没力气去分辨,我只是迫切地想要看到齐哥。
我要见到他,我一定要见到他,我也必须见到他……我这辈子就是想要他一个人,我谁也不要,谁都不想要……我想见他。
我去旁听过这个案件的审判,我看到那个凶手被判处了死刑,我看到那些从犯的脸从我面前经过,我看到那个叫做王乐乐的,他是最直接,也是最根本的原因,但是他只有十五岁,他没有满十八岁,他判不了死刑!
他判不了死刑!
我恨死了,如果我当时手里有一把刀,我恨不得将那把刀狠狠刺进他的喉咙里,我几乎想要将他碎尸万段,但我什么都没有,旁边是法警,身前是法官,未成年就像是放在他头上的一块免死金牌,他从我的面前经过,脸色露出了一丝憔悴和掩藏不住的侥幸。
我tā • mā • de……我tā • mā • de要杀了他!
我看到沈佳佳的尖叫和嘶嚎,我也看到了法警们警惕的眼神,我很清楚我不能像沈佳佳那样,我的冷静,我要冷静下来,我要想办法在他十八岁之后。
送他一份大礼物。
我要他后悔自己到了十八岁。
他今年十五岁,高一,三年后才是十八岁,又是一个高考的美好年纪,但他和其他人不一样,王乐乐他不配,他手里沾着齐哥的血,他身上背负着齐哥的命。
我会站在他十八岁的这一端,等着他来。
三年,我找到了我未来三年唯一的方向和目标,我近乎头脑放空,又十分冷静地离开了法院,我在近乎歇斯底里的疯狂之后,又找到了一个曲折的,但是是唯一的方向。
我不是为了赎罪,我已经没法赎罪了,等待的那个人已经葬在了土里,我就算穷极一生也不能再看他一眼,我所有曾经发生的并不美好的事情,成了唯一的奢望,是我撑下去的动力。
可笑的是,当初我和齐哥分开,我们高中时期到大学,那些回忆曾经是齐哥口中“我们曾经相爱过”的证据,虽然后来这个证据成了谎言,但是如今,这些成了我用来度日的回忆,我甚至害怕随着时间流逝,我会慢慢忘记,所以我每一天都在一遍一遍地加深记忆,努力地让自己不要忘记一点一滴。
我和齐哥之间所剩的东西真的不多了,我一样也损失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