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谨事后问蔺驰房东太太有对他们的看护工作做出什么评价吗,也不知道Marcelo睡醒之后会不会对房东太太投诉我们。
佟谨这话刚说完,立刻更正道,“噢不是,不是投诉我们,是投诉你一个人。”
Marcelo虽然只有一岁多,但真是个鬼灵精,这么小就懂得审时度势,还欺软怕硬。
对着佟谨一点都不害怕,咿咿呀呀的,蹬蹬腿挥挥手,反正就是拿她当大型玩具,惹得佟谨越是举手无措,她就越是乐得欢。
但被蔺驰拧了过去后,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一对上蔺驰的眼神顿时就左顾右盼,装模作样地死活不敢直视。
待在蔺驰怀里的Marcelo一开始还在试探着对方的底线,扭了扭身子想要继续当混世魔王,然而蔺驰轻飘飘抛出一句西班牙语,Marcelo仿佛听得懂般地不懂不敢动,倒是眼睛又开始发红,一秒就开始啜泣。
佟谨在一旁头疼,“我才刚让她消停一下,你这又把她弄哭了,这回你负责啊。”
蔺驰不急不躁,直接把Marcelo抱起,搁在了沙发上,不哄也不看她,只是给她说了句西班牙语,就任由她继续哭闹。
佟谨:“……”
毕竟是别人家的小孩,佟谨看着Marcelo哭得这么惊天地泣鬼神,不由有些惊悚,正打算将她抱回来哄一下,蔺驰却勒令她,“你吃你的水果,最多一分钟,她就停了。”
佟谨秉着怀疑的心态叉起了一块苹果,然后果不其然地,不到一分钟,Marcelo真的就开始慢慢消停了。
小人可怜兮兮地靠坐在沙发上,看了眼蔺驰又看了眼佟谨,自己一缩一缩着鼻子,挂着眼泪,扁着嘴,怯生生的,不哭不闹。
佟谨有些惊讶地看向蔺驰,“你刚刚跟她说什么了?真的不哭了?”
蔺驰:“我跟她说,要是你不哭,就有奶喝,继续哭,就别想见到妈妈了。”
佟谨:“……………………”
佟谨:“你这是恐吓。”
蔺驰挑眉,“一岁多该听懂的都听得懂,这是最有效的沟通方法。”
佟谨回想起蔺驰当时的育儿论,不由觉得好笑。
蔺驰听到她的话,丝毫不害怕地挑挑眉,“她听得懂,但话却说不清楚,她想告状也告不了。”
佟谨:“……”
太狗了。
在巴塞罗那该逛的都逛完了,蔺驰见佟谨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便带她去了离巴塞罗那不远的一个周边城市,往返车程两个多小时,是个海边小城。
佟谨:“南延其实是个沿海城市,但在我小时候却从没去过海边,南延的海鲜比北城多,也比北城便宜,但我小时候的饭桌上最多就只有一碟葱姜蒸咸鱼。”
蔺驰牵着她的手一路从小城的中央走到一望无际的海边,闻言评价道,“听上去还挺凄惨。”
佟谨:“……”
蔺驰:“那请你在海边吃顿海鲜吧,弥补一下你的童年遗憾。”
临海的一家网红餐厅,正值饭点,又是旅游旺季,餐厅里几乎座无虚席。
服务员过来问两人有没有定位,蔺驰报个串数字和名字,对方便领着他们走到一个临窗的位置,放下餐牌便走了。
佟谨惊讶问他,“你什么时候订位的?我们不是今天才临时决定来这的吗?”
蔺驰打开餐牌慢慢看着,闻言眼皮都没掀起,“你的性子随便估摸一下,也猜到第四天该无聊了,锡切斯这个城市我挺喜欢,出发前就打算带你来看看。”
佟谨将手肘搁在桌上,双手撑着下巴捧着脸,一脸马屁精盲目崇拜的表情看着对方,笑眯眯的,即使不说话都觉得足够歪腻。
蔺驰掀了掀眼皮,随即嘴角扯出一个弧度,“适可而止,嗯?”
佟谨笑意更甚:“嗯哼。”
佟谨懒得翻餐牌,索性一切都让蔺驰拿主意。
蔺驰点了杯西班牙很有名的水果酒让她尝尝,可没料到服务员直接端了一个巨大的玻璃壶上来,就像ktv一扎扎上的饮料。
佟谨看了蔺驰一眼,“你要开车喝不了,所以这个我要干了?”
蔺驰看样子也是没料到这酒会这么实在,不由也笑了,“这虽然是水果酒,但酒底可是红酒,以你的酒量要是干了,你大概又得吐我一身。”
佟谨:“……”
蔺驰知道佟谨对这边的海鲜饭念念不忘,即使已经吃过几次了,这回还是给她点了一份,难得的是对方每次都像第一次吃那样,肉眼可见的幸福感爆棚。
蔺驰随意地切开一块鱼排,分了一块给她,“几乎每次都要吃这个饭,吃不腻?”
佟谨摇头,“我比较专一,不像你。”
蔺驰挑眉,“的确,比起专一,可能同情心重更像是我的优点,不然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出手帮你这只可怜的小羊。”
佟谨:“……”
每次想在对方身上讨得甜头都会反被将军,她觉得自己应该长点记性比较好。
午餐过半,佟谨不时不时喝上一两口的水果酒,也喝了足足一个玻璃杯的量,阳光透过玻璃窗透进,佟谨脸颊都染上了一丝绯色。
这时餐厅内突然奏响起了一首钢琴曲,佟谨一听就立刻眉眼上扬,正好是她很喜欢的一部电影的求婚钢琴曲。
佟谨:“你知道这歌吗?”
蔺驰:“Athousandyear?”
佟谨露出一个笑,给他举起了一个大拇指。
蔺驰:“喜欢暮光之城?”
佟谨点头,“当年可太喜欢了。”
是爱德华向贝拉求婚的经典神曲啊。
餐厅突然发出一阵轰动,佟谨立刻转头看向其中一桌,一外国男人正单膝跪地,拿着一枚戒指向座位上的女生求婚。
餐厅内的人不由都站了起来为其欢呼鼓掌,佟谨也激动得站了起身。
男人说的是英文,即使周遭不算安静,但佟谨却听得清晰。
佟谨不是轻易被爱情感动的人,可此时大概受了点酒精的影响,竟觉得有些鼻酸。
蔺驰轻轻挑眉,起身走至她身旁,“被求婚的都没哭,你哭就说不过去了。”
佟谨没理他的话,然后把刚刚男人的话跟他说了一遍,“他们一起十年了,可真正在一起却没几年,两人大学不同校,后来男的又去当兵了,退役后女的却被公司派遣到西班牙的分公司,两人又异地了一年。然后男的做了个决定,把现在的工作辞了,陪女的一起在这边发展。”
男人有一句话让她特别动容。
——那些因为无可避免的原因而分开的时间已经够久了,如果只是因为区区工作的原因再让我们分开,那我即使放下现在的一切也要选择来找你。
因为世上只有你不可取替。
蔺驰听了,朝她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让她靠在他身上,然后为见证了一对情侣的爱情与大众一起鼓掌。
饭后两人围着这座小城缓慢地走了一圈,经过一个贩卖手作的摊位,佟谨饶有兴致地看着。
她从中挑起一副银制的袖扣,很简约的设计,她捧着走去问蔺驰,“喜欢吗?”
蔺驰反问她,“你喜欢?”
佟谨点头,“挺适合你的,不是吗?”
蔺驰:“嗯,那就带给你看看。”
摆摊的摊主是个小麦肤色的当地女人,对方的英文有些蹩脚,但基本沟通没有问题,对方眼瞧两人是情侣,便对佟谨说,“女人送男人袖扣,是占有欲的象征噢,绑住他的双手,这辈子他都得跟着你走。”
佟谨听了差点笑出了声,“那就要这对吧。”
蔺驰一点都没有要掏钱的意思,他好整以暇地站在一侧,等着佟谨付好钱拿着袖扣过来给他,然后开口,“这是向我表示你的占有欲?”
佟谨:“你作为商人,也相信商人为了生意编出来的鬼话?”
蔺驰:“是不是编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让你因为这样的理由而买单,就证明戳中了消费者的心理,无疑是一场成功的营销。”
佟谨也不想辩解,便顺着他的话点头接道,“那天喝喜酒,崔文杰不是让我好好看紧你嘛,这便好了,绑住你的手,以后都得跟着我走。”
蔺驰难得笑得畅意潇洒,牵过她的手,“想要做我的领导?那恐怕指望这对袖扣,不太够。”
佟谨:“那请问要怎么样才能让我试试翻身做主人的滋味呢?”
蔺驰挑眉,似笑非笑,却并不回答。
当晚,他是用行动来告诉她,想尝尝翻身做主人到滋味,也不是不可以。
*
两人在巴塞罗那的最后一天,佟谨醒来时,一股淡淡的奶香味便萦绕在鼻,她随意批了件衣服走出去,蔺驰便从厨房端出一个烤盘。
佟谨走进,又惊讶又好奇,“你、进厨房、烤东西了?”
蔺驰朝她扫了眼,说道,“房东太太给的奶酪饼,还有,你去把裤子给我穿上。”
西班牙现在的温度只有几度,下午会有所回升,但也还是冷。即使房间里开了暖气,但蔺驰还是对佟谨的抗冷体质不敢苟同。
佟谨因为累,所以两人早餐就直接吃房东太太给的奶酪饼,而午餐则是蔺驰用冰箱剩下的材料弄了顿海鲜大杂烩。
今天是在这里的最后一天了,明天他们是中午的航班,几乎睡醒就要出发去机场,这天午饭吃得早,佟谨便懒羊羊靠在蔺驰身上,问他,“我们最后一天,好像只窝在公寓有点亏的样子。”
蔺驰:“本来定了个项目,现在出发还来得及,但要看你自己,不是说还很累?”
佟谨今天的腰比往常都要酸,可这算到底还得怪谁?
她下意识按了按腰部,问他,“什么项目?玩的吗?”
蔺驰模棱两可地说,“算是。”
不直接回答,这么神秘?但根据蔺驰以往的性子,总能有惊喜。
佟谨:“那我有点兴趣了。”
临出门前蔺驰拿出一件毛衣,让她再往身上套。
佟谨:“下午十几度呢,不用穿这么多。”
蔺驰说一不二,“你到时会谢我的。”
佟谨虽然不敢苟同,但也还是听话套了上去。
蔺驰开车一路驶出了城市边缘,路上逐渐人烟稀少,随着时间的推移佟谨就越是好奇,可蔺驰面对她那好奇心却一字不透露,直到一个多小时后,从车窗外看见一带沿海的公路,天空湛蓝湛蓝,蔺驰朝她挑了挑嘴角,“到了。”
车停在一家类似俱乐部的建筑前,佟谨下车看着建筑头顶的招牌就懵了。
Skydive。
佟谨:“跳……跳伞?”
蔺驰:“全球排名第三的跳伞俱乐部。”
佟谨抬头看着天空上布满大大小小星星点点的颜色,下意识抓住蔺驰的手臂,“我不行,我恐高。”
蔺驰一眼识破她,“你不恐高。”
佟谨:“我晕伞。”
蔺驰噙着抹笑挑眉看她继续编。
佟谨最后说道,“我怕死。”
蔺驰拉起她直接往俱乐部里走,“你在我这作的死已经够多了,怎么对着我就不怕死?”
佟谨:“……”
佟谨攀着蔺驰的手被拖了进去,“我们为什么非要来跳伞?”
蔺驰:“菜鸟的翅膀硬了,就该上天飞一飞,俯瞰大地的感觉,是站在地下只能抬头仰望的人,体会不到的。”
蔺驰说这话的时候正双手插袋微微抬头凝望天空中的其中一朵伞,嘴角上扬,意气风发,仿佛在等待即将回到属于雄鹰的那片天空。
佟谨就是被蔺驰这样的气场所感染,一时冲动撸起袖子就签下了同意书,然后被对应的教练领走,稀里糊涂穿戴好装备,听着教练说待会的注意事项和跳伞姿势,佟谨这会才感到了紧张。
佟谨正想回头找蔺驰,跟拍的教练却突然用gopro对着她,用英文说道,“嗨,来说些什么吧,对自己、对家人或者对你伴侣说的话都行。”
佟谨十分不擅长对着录像说话,何况还是对着个陌生人,她尴尬而又快速地随便说了几句话,结束了这个例行公事。
这时蔺驰也朝她走了过来,看她已经装备整齐,手脚却僵硬,“紧张?”
佟谨:“能不紧张吗?”
蔺驰又问:“当年被刘乾沙喊来LinKe总部救场的时候,紧不紧张?”
佟谨一愣,当年在LinKe顶楼会议室第一次见到蔺驰的场景便冒了出来,“那不一样,那时候是因为你那气场过于吓人,我是怕你。”
蔺驰挑眉,“那我现在归属权在你那,你应该学会享受什么叫“征服恐惧”的这个快感。”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卧槽,“单屹,这男人比你还骚啊!”
佟谨一回头,同样是一副华人面孔的一男一女就在他们身后的不远处,女生一脸看着蔺驰赏心悦目的表情,扯着男人的手臂评论了刚刚那番话。
而女生身旁的男人一身俱乐部的教练装束,宽肩窄腰,身形十分挺拔,正低头专心地为自己戴上一副专业手套。
男人虽然并没搭理女生的话,但从两人之间的气场来看,不难看出是一对情侣。
男人戴好手套,抬头看向佟谨两人,抱歉地说道,“她说话比较随性,管教不周,失礼了。”
然后对方看了眼挂在自己身上的女生眼珠子一直毫不避讳地黏在另一个男人身上,随即将人直接拖走。
蔺驰饶有兴趣地看向自己家的女人,对方同样饶有兴趣地看着那对情侣的背影,然后评论了句,“他两配一脸。”
蔺驰笑着挑眉,跟两人的教练打了声招呼便拉着她出发往草坪方向走。
一辆小型的单翼飞机安静地停靠在草坪一处,每趟飞行核定4个跳伞客人,算上每人一对二的跳伞教练和跟拍教练,既12人。
但由于二月份是巴塞罗那的跳伞淡季,佟谨他们这一趟只乘坐了8人。
佟谨和蔺驰的教练们,还有刚刚遇到的那对中国情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