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反应致使越川不安地挪了挪腿。看啊,他紧张了。嘴巴徒劳地张了几下,仿佛真相就快被舌头顶到唇前,他的牙齿根本留不住这个秘密。
魏谌将手肘搁在拉手处,斜靠着撇去一眼。好在越川还是忍住没说话。他的双手本能地插在膝盖下方,提起脚跟,放下。如此反复着,足以看出他现在有多焦虑。
——等他的不安感扩散到连杰西都转头观望的时候,魏谌也看不下去了。他维持着右腿翘在膝盖上的坐姿,左手随意地扣在Alpha的腿上,捏了一下。
“魏先生?”他的声音哑哑的。
魏谌没说话。在通过减速带的下一刻,车辆也穿入地下隧道,变幻的光纤在车窗表面形成并不相连的虚线。他看着越川张望过来的模样,沉默了片刻。
迈巴赫正匀速通过一条海底隧道,车身像是被一层萤火似的光晕笼罩。令灯光也揉碎在视网膜里,一闪一闪的。在那双触手可及的浅灰色眼眸深处,却有着只属于一个人的反光。
那儿一片亮堂,犹如恒星的照耀拂面而来。
魏谌忍不住想提醒他,不看看外面吗?但这句话终究没有说出口。在宽敞的车后座,两个不过咫尺的人彼此静望,彼此对视。嘈杂的光明猝不及防地劈了过来。
不远处,重新现出了真实的天光。它开始放大,穿透浓厚的云雾,膨胀,再膨胀。窗面的斑驳也随着旅行的终末而褪色。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
***
接下来的大半天里,工作和训练还是一如往常。维拉的训练强度每个小时都在递增,她也有些惊叹越川居然能这么快适应。她检查伤口,对他的恢复情况也十分满意。
训练至大概下午的时候,杰西摁响了门铃,依约带越川前往机场。在路上,他和魏谌还是幸运地同乘一辆车,魏谌时不时会问他一些训练方面的情况,其中夹杂着对他伤情的关切。得到满意的答复后,越川主动问及他的状况。魏谌想了想,又笑着为他说明。
“我不确定你能理解我的意思。有一支联合发行的股票即将上市,我很关注它的情况,但初期投资的风险并不小。从长远来看,我认为它没有什么投资的必要。”魏谌慵懒地撑着头,享受从车窗缝隙溜进来的阳光,“详细说的话,你会越听越困的。”
“嗯。要听。”
“你都知道自己听不懂,为什么还要自讨没趣?”魏谌把玩似地拿起镜盒里的一副墨镜。一边将平板关机放好,一边咬住镜脚,嘴角暗示一样微翘起来,“阿越,你这到底是在关心我,还是单纯想让我帮你打发一下时间?”
“不是。”他摇头道,“是想听你说话。”
魏谌“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抬手就把墨镜挂到了越川耳朵上。
“你可真无聊。”他说,“怎么还想尽办法也要占我便宜?”
车程大约三个小时,途中没有堵车,只有一条盘绕在薄雾之中的环山公路。再驶过几公里,就抵达了股份的某个大型机场。
越川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它空旷,甚至可以说是一望无际。放眼望去,市中心那些高耸的建筑物都缩小成模糊的影子。
跟着杰西走进候机点时,他也第一次见到了所谓的客机。这个机械化的庞然大物着实令他一惊。
“——怎么停下了?”魏谌还戴着墨镜,疑惑地转身看他的反应。
Omega今天穿得很特别,他没有打领带。只是一袭长款的烟灰色风衣,内搭是暗蓝色的古巴领衬衫与一件高领毛衣。整体气质非但成熟,而且还生出一股富有涵养的魅力。
他透过镜片注视着越川,像是特意遮挡住了那双深邃的眼睛。
“要做什么?”越川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几步上前拉住了他的手。
“我记得杰西昨天告诉过你,我们要来机场。”他握紧越川,向前走去,“答案很明显,这架是我们的飞机。藤田重工在大西洋有一个私人岛屿,每年他们都会约我过去。”
“远吗?”越川低头盯着两人手掌间的缝隙,悄无声息地与他扣住五指,“我没坐过飞机。”和自己的手不同,魏谌掌上的薄茧更像是握笔时留下的,一旦抚过手指,就能明显感受到骨骼的突起。再动,很快将碰到皮肤下隐隐约约的静脉血管。
“我知道。你只会在一开始感到不适,而我会教你怎么做的。”魏谌抬手看了一眼腕表,目光在秒针上飘忽,“但当飞机升空,你捂着耳朵透过舷窗往下看去时,整个城市都好像被你收入囊中。我很喜欢那样。只要一握紧,权利与金钱将唾手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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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机后,他们第一时间抵达了休息室。值得一说的是,维拉和法芙娜早就等候其中。杰西为自己的老板推开磨砂玻璃门时,侧身而坐的Alpha姑娘还举起喝了一半的香槟,张开双臂朝他们吹起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