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是宋氏公司易主这么大的消息,极短时间就传到了整个b市有心人的耳边。
有人看不懂,不知道宋浔南到底出的什么牌,为什么偏偏把宋恒轩这个长子留下,阴谋论猜了又猜。
宋溪进监狱后再也没出来,他的那帮手下都是被他威胁做事,他一倒台都呼啦啦散去,辞职另谋高就。
宋溪也曾给宋浔南打过电话,想让他在开庭前看看自己,宋浔南接了,一次没去。宋溪早就预料到了,没说什么。
只是在开庭后他出示了自己的精神鉴定证明,没去监狱,倒是转到上辈子待过的精神病院。
不过这次是作为罪犯呆在另一个区,更无望出去了。
正如宋浔南算计的那样,他就算不管不问,宋恒轩也会尽心尽力将公司上下打点好,甚至比之前对宋氏更加上心,而自己只需要躺平收钱就行。或者偶尔鼓励宋恒轩几句,让他带着期冀更努力为自己打工赚钱。
周秘书见了他俩的相处模式,只想到了钓在驴前面的那个胡萝卜,只能看得到,永远吃不到。
辛辛苦苦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可惜宋恒轩看不明白,或者说不想明白。
这天他下班回家。
宋家这栋别墅最终还是保留下来,作为宋居伟的资产,也是他目前仅有的资产了。
今晚是他最后一晚回来,明天就要搬出去住了。
回家时家里空荡荡的,没有人。
许晴这几天总是跟宋居伟起争执,两人又打又骂,互相埋怨,她受不了打击回娘家了,只可惜娘家人只剩下她弟弟一家,平时净想着从许晴这里捞点好处,现在眼看什么都没了,对许晴也忽冷忽热没了敬畏。
宋恒轩摸黑开灯,路上踢到了不少酒瓶子,灯一亮才发现酒瓶扔的到处都是,碎玻璃渣也不少。保姆早就辞职了,根本没人打扫。
宋居伟自从换了董事长之后便每天酗酒,可劲儿糟蹋自己的身子。宋恒轩好歹也劝过一次,宋煜清是一次都没管过,冷眼看着。
结果自然以宋居伟一酒瓶砸过来告终。
现在彻底没人管他了。
宋恒轩低头换鞋,动作间不小心割伤了了自己的手,嘶了声把那块没看到的玻璃片拿起来扔垃圾桶里,随意拿抽纸缠了下出血的指尖。
今天小南给自己几份合同他还没有彻底检查完,今晚还要加班看看。一想到这,他的眼神就柔和下来。
只是估计又要后半夜睡了。
走到书房门口刚要摁下扶手便被人从身后叫住。
“有空吗?”
宋恒轩回身看,是宋煜清。
自从上次综艺出事后,宋煜清渐渐淡出众人视线,不再活跃于影视,粉丝追问过,却没有寻到答案。现在除了真爱粉,大部分都爬墙了。毕竟娱乐圈帅哥还是一抓一大把的。
宋煜清身上总有洗不掉的烟味,他从黑暗中慢慢走出来时,宋恒轩皱皱眉,差点没认出他来。
兄弟俩已经很久不见面、聊天了。
眼前的宋煜清不复电视上光鲜亮丽的模样,不,应该说宋恒轩从未见这般颓废的宋煜清。
宋煜清身上的烟味浓得让人退避三舍,眼底带着红血丝,仿佛好几天未睡,事实也正是如此。
宋恒轩跟她无话可说,故而问话也显得冷冰冰,不像家人,倒像陌生人:“找我有事?”
宋煜清浑不在意他的态度,倒是看了他好几眼,在他手上的公文包上停留几秒,扬唇要笑不笑:“最后赢的倒是你。”
宋恒轩成了唯一一个留在宋浔南身边的人,即便是被对方利用。
而他呢,连自己送出去的玉都被摔得粉碎。
“没事就算了。”宋恒轩要进门。
“我明天就走了,”宋煜清在他要关门的时候出声,“一早的飞机,不回来了。”
宋恒轩关门的动作停下,良久才低低应了声:“……嗯。”
他没有问去哪,宋煜清也没说,但两人心底都清楚,不过是上辈子的轮回罢了。
“行了,你进去吧,我说完了。”宋煜清啪嗒一下点亮打火机,重新点燃一根烟,嗓音沙哑的说。
他本不想来跟宋恒轩道别,但除了对方,竟然想不到第二个合适的人。
……
不知是不是听到了宋煜清要离开的消息,宋恒轩今晚上办公时心神不定,总是频频出神,最后睡在了办公桌上。
他飘飘忽忽,好像来到了一个阳光正好的下午。
透过窗棂能看到外面的绿植,空气中有午后洗衣液的味道。
他认出这是宋家,头顶上有人喊他。
“哥。”
宋恒轩抬头望去,看到趴在栏杆处往下看的宋浔南,见他看过来也不动,定定站在二楼。
不知道为什么,宋恒轩感觉自己很开心很开心,他常年绷着的脸都带着温柔的笑,步履轻快地上了二楼,走到宋浔南身边三步远的距离,却迟迟不敢接近。
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敢靠近,明明那么想抱住对方,拍拍他的头。
想到心里都发疯了。
宋浔南看着他,黑黝黝的眼底没有情绪,像个毫无生气的木偶,他声音拉成了一条直线:“我不开心。”
“为什么呢?”宋恒轩听他这样说心一颤,抿抿唇用自己最轻柔的声音小声询问,“为什么不开心,能跟大哥说说吗?”
宋浔南沉默了会,在宋恒轩不安中摇头:“不知道。”
宋恒轩看着他,放在身体一侧手紧握成拳抑制自己的冲动。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抬起来颤抖着想要触碰宋浔南,轻柔说道:“小南,会好起来。”
可他的手刚触及宋浔南的脑袋,对方便像泡沫一样消失了,仅有那句话环绕在宋恒轩的脑子里,魔咒般循环不止,让他脑袋发疼。
“我不开心。”
“我不开心。”
“……不开心。”
……
宋恒轩从梦中猛然惊醒,出了一身冷汗。
握着笔的手早已冻得僵硬,难以屈伸。家里已经很久没交暖气费了,晚上气温更低,他全靠身边的小太阳取暖。
此时小太阳还在散发热气,而宋恒轩的心情一片冰冷,像冬天放到了冰水里浸了下,连骨头缝都是冷的、僵的。
他低头看着摆在桌上的文件,脑子里似乎还能听到那四个字。胳膊撑在桌面上,头渐渐低下去,挺直的背佝偻起来,完全褪去了白日的冷静自持。
“……那你现在开心了吗?”黑夜中,有人轻声发问。
随后又笑了,只是那笑声太过涩然,像硬生生从喉咙里逼出来的。
“你应该是开心的吧……你开心就好……”
===
等宋居伟三天后回家,发现两个儿子都走了,气得他踹了一脚宋恒轩的卧室门。
门猛地撞击墙壁,又吱嘎响着弹回来,声音回响在空荡荡的别墅里,无人在意。
“都走了好,都别再回来了!”他恨恨骂道。
只是宋居伟很快就不会这样想了。
之前宋恒轩在的时候还会交物业费水电费,但他现在一走没有人缴费,小区很快给他断水断电,甚至上门催着交费。
现在整个别墅区谁不知道他们家的破事,前来催债的物业人员眼底的嘲讽都不加以掩饰。
“宋先生,这边的物业费以您现在的经济条件恐怕有些困难,您看要不把房子挂中介上租出去,好歹也算一笔收入。”他明帮忙暗贬低。
宋居伟一辈子自持身份,不屑跟这些普通人打交道,现如今哪里听得了这个?加上酒没醒,最近郁气交加,头脑一热气得动起手来。
对方是个身强体壮的,宋居伟根本没讨了好,被物业其他人拉开后鼻青脸肿,颜面扫地。
大家把这事当成笑料很是嘲讽了一阵子。别墅区就是个小圈子,b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基本都住在这,大家都相熟,低头不见抬头见,甚至不少跟宋居伟之前有生意上往来。
宋居伟两三个月都没敢白天出门,后来受不了大家的指指点点,卖了房子搬走了。
物业经理本来很头疼,他什么费用都不交,断水断电也不管用,整一个老赖,没想到这一闹竟然把人逼走了,高兴的不得了。
新搬来的房客省心,他更高兴了。
===
小安才上小学四年级,周末老是布置作业写日记,他正不知道该写点什么事,听到了隔壁哐啷啷的响声。
又在吵架了吧,他想。
小安家里没有钱,只能住在城郊的破旧小区里,房子都是自建房,排得密密麻麻,除了夏天很少有阳光照进来,屋子里常年一股霉味。
对面的中年夫妻是在两个月前搬进来的,听大人说这两人之前是有钱人,后来做了不少亏心事没人管才落到这步田地。
刚开始只有男人一人,后来老婆从娘家回来投奔他了。从搬进来的第一天起他们就无休止的争吵,大声叫骂指责对方,摔摔打打。那架势倒不像夫妻,跟仇人似的。
现在又在骂了。
“宋居伟,你特么一个有手有脚的男人整天除了喝酒就是dǔ • bó,你还能干点什么!呸,窝囊废!”
“你这婆娘还敢说老子?你之前吃老子的喝老子的,现在要你干点活就要你命了?!”
“你儿子不是有钱吗,你去找他啊,老子管儿子要钱天经地义!”
一说起这个,宋居伟更生气了,他根本连公司的门都进不去,宋恒轩每个月只给他一万的生活费,够谁用的?进一次赌场就输光了,再要还不给!小安听着两人没吵几句又打起来了。自建房隔音不好,女人的哭叫声跟桌椅的碰撞声吵死人。
后来过了段时间,小安没再听到男人的争吵声,后来从爸妈聊天中得知男人酒后壮胆,想开车撞人,结果路上遇到交警查酒驾,吓得方向盘都没握住,一打滑出了车祸,赔了不少医药费,自己的腿也瘸了。
“你说说,人家都跟他没关系了还开车撞他,这得是多狠的心啊。”
“对啊,幸亏查酒驾的拦住他了,不然好好一个年轻人出了车祸可怎么办。”
“我真是看他不过,一男人靠老婆就算了,还整这点破烂事。幸亏那老板没事,咱爸病能治好,还多亏了他的识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