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桥在旁边坐着,他身边是嵇雪容,対面是明太医和依旧昏迷着的傅晴明。
这里是偏殿,明太医为傅晴明看过之后道:“傅大人是受了惊,不会晕过去太久,兴许一会便会醒来了。”
嵇雪容应一声,看向念桥,念桥不高兴地扭开脸,谁知道傅晴明这么不经吓。
他心里忍不住想,能吓死傅晴明最好,他也算是报仇了。
明太医开了几副安神的药,偏殿交给上善守着,念桥被嵇雪容牵走,他临走前偷偷掐了两下傅晴明的脖子。
他的动作被嵇雪容发现,嵇雪容牵着他回到正殿,问他道:“桥桥不喜欢傅笠?”
为何要喊桥桥,念桥可没有允许,他瞅嵇雪容两眼,没有回答嵇雪容的问题。
嵇雪容总是装模作样,他为什么讨厌傅晴明,难道嵇雪容不知道?
想到这里,念桥也有一些疑问,嵇雪容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他慢吞吞地说:“我以为回来的是你,所以在床上变成了骨头,他掀我的被子,被吓晕了。”
嵇雪容不知念桥还会变骨头,闻言道:“如何变的,能不能给孤看看。”
念桥瞅嵇雪容两眼,依言照做了。
対面的明艳少年转瞬之间变成了一具阴森森的白骨,念桥用骨爪去拿点心,塞进了自己的骷髅嘴巴里。
他瞅着嵇雪容,两只黑框眼睛黑洞洞的,没有预料之中的反应,嵇雪容看着他未曾移开视线。
然后他的脑壳便被摸了。
变成骨头的念桥没有头发,只能摸到脑门,嵇雪容在上面轻柔地揉了两下,然后亲了下他的脑壳。
“桥桥骨架很纤细。”
念桥略有些头皮发麻,他被嵇雪容眼中的情绪闪到,连忙变回了人形。
这般嵇雪容都亲的下去,变态。
他瞅嵇雪容两眼,打听道:“傅大人今日会不会醒?”
若是不醒,他趁着傅晴明睡着,可以入傅晴明的梦,趁着傅晴明在宫里把他掐死。
“孤并不知,桥桥似乎很关心他。”嵇雪容握着他的手腕,拿起了一边的钳子给他剪指甲。
念桥在琢磨事情,觉得今日兴许是机会,在脑海里思考着行动过程。
只要等嵇雪容睡着了就好了。
晚上的时候,念桥拉走看折子的嵇雪容,指甲又被嵇雪容偷偷剪了,他有些不适应,只能去扯嵇雪容的袖子。
“殿下,不要看折子了,我们去睡觉。”
念桥说的是真的睡觉,他把嵇雪容拽上床,然后抱着嵇雪容钻进嵇雪容怀里,大眼珠子一直瞅着嵇雪容,等着嵇雪容睡着。
嵇雪容其实没有困意,他対念桥道:“桥桥,你这么看着孤,孤睡不着。”
“睡不着也要睡,殿下平日里睡得太晚了,要好好休息。”
念桥心里着急,夜晚入梦的时间不长,若是错过了不知道下一次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没有哄过人睡觉,何况嵇雪容又不是小孩,睡觉还要人哄的?
这般想着,他凑上去亲了两下嵇雪容的嘴唇,対嵇雪容道:“殿下快快睡着。”
嵇雪容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也俯身亲了亲他的眼皮,対他道:“那孤睡了。”
于是闭上眼睛,呼吸很快均匀起来。
念桥凑过去看嵇雪容的睡颜,他伸手捏住嵇雪容的鼻子,嵇雪容没反应,还维持着抱着他的姿势,他整个被圈在怀里不能乱动。
他挣脱嵇雪容的怀抱费了一番力气,略有些生气,嵇雪容当真会给人添麻烦。
好不容易挣脱,他在嵇雪容脸上咬了一口,上面留下一道鲜明的牙印。
念桥立刻飘了出去,他到了偏殿,入了傅晴明的梦。
在梦里,他会变成傅晴明最在意之人的相貌。
当傅晴明喊他“殿下”时,他便明白了,傅晴明在意的果然是嵇雪容。
周围看样子似乎是一处府邸,兴许是相府,人做梦时会下意识地倾向熟悉的地方。
“殿下。”傅晴明在他面前站着,草木在他们之间隔着。
念桥想了想道:“傅晴明,你害人不浅,如今怎么还有脸过来见孤?”
他学着嵇雪容的样子,此处傅晴明会将他想象成嵇雪容,不用他怎么费心扮演。
傅晴明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略微颔首道:“臣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殿下。”
“有他为殿下献祭,殿下可免过一劫。若是殿下怪罪臣有所欺瞒,臣自愿领罚。”
傅晴明单膝跪了下来,念桥略微怔然,傅晴明说的是什么意思?为何他要请罪。
此处是心象所显之地,傅晴明不可能在梦中撒谎。
他対嵇雪容有所欺瞒?
无论如何,傅晴明是切切实实地害死他了。
念桥:“既然这般,就拿你的性命来换。”
他手中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匕首刃尖対准了傅晴明的心脏,这回没有任何差错,在匕首沾血时,他身上隐隐冒出来黑气。
这是功德笔上的怨气,一旦他害死人,他身上就会添上一笔债,日后会被打入无间地狱,无法再转世人间。
世间诸多不公,他被人害死,凶手活的好好的,如今他要报仇,却要为冤债被打入地狱。
周遭的黑雾愈发浓重,在此时,远处梦境之外传来了人声。
“念桥。”
因为这一声动静,傅晴明的梦境散了,念桥也跟着被驱逐出去。
一门之隔,灯盏微弱的亮光若隐若现。
嵇雪容坏他好事。
念桥周边的黑雾散了去,还隐隐有一层,是功德录给他的警告。
他出门,嵇雪容只披了一件外袍,提着灯盏在偏殿外等着,似乎知道他在里面。
见到他,嵇雪容目光落在他身上,握住了他的手腕。
“跟孤回去。”
念桥有些生气,但是他更在意傅晴明梦里说的话,那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嵇雪容不知此事?
他眼珠子略微转着,打算趁嵇雪容睡着再入一次嵇雪容的梦。
梦里的嵇雪容会受影响更加坦然,不会対他有所欺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