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长安连忙去扶他“阿伯,你没事吧?”
“没、没没……”高总管一看到他这张脸,就想到曾经被支配的恐惧,结结巴巴连话都说不出。
“勿要紧张。”楚临雍道“这是我在街上新结识的一位小友,在这儿暂住几日,明彻,你给他安排一个住处。”
高总管“……”
结识?
小友?
暂住?
君上说的是人话,他怎么听不懂呢?
高总管彻底糊涂了,他看着宋长安眸中不似作伪的关切,脸一僵,末了只得道“是。”
他有骨气的拒绝宋长安的搀扶,爬起身“殿……公子,您跟老奴来罢。”
一个时辰之后。
楚临雍的寝殿之内。
高总管入内禀报。
“启禀君上,殿下啊不是,是公子已安排到了偏殿。”
楚江宁之前的寝宫是姚尘宫,称帝之后的寝宫是宣明宫,但是这两间宫殿都不适合如今的宋长安住下,按照君上的意思,他便在景华宫内寻了一间偏殿让宋长安落脚。
偏殿离楚临雍的主殿最近,方便他过去。
“好。”楚临雍翻摆弄着手中的一柄小木剑,淡淡的应了一声“他的来历,你可打听清楚了?”
“禀君上,此人是西洲遥泽郡青书城人氏,名唤宋长安,父宋铁柱,母宋文氏,有一兄一弟二妹,家中以开食肆为生,他小弟宋世安正是玄清道尊的嫡传弟子,他本人却没有半点修为,而且性子温和柔弱,只是一个凡人而已。”打听清楚之后他松了口气,原来不是那个煞星重现,只是一个和他容貌相似的凡人罢了。
只是帝君居然连一个容貌相似的凡人都要带回家,这又是何苦来哉!
看了宋长安的生平,又和他交谈之后,他无比确定这根本不是江宁殿下,此人虽然容貌与殿下相似,但是土里土气,毫无半分江宁殿下的风姿。
楚临雍听后,却皱着眉头道“楚江宁,他这又在玩什么花样!”
虽然此时插话并非他侍奴本分,但是高总管不吐不快“君上,依老奴愚见,那人并非江宁殿下吧?”
楚临雍横他一眼,神色微冷“本君不至于连自己的儿子都认不出!”
高总管连忙垂下头“是老奴愚钝。”
君上如此笃定,难道偏殿那位真的是江宁殿下?
可是……
高总管回忆起那人的举止,还有对自己喊的那声「老伯」,嘴角不由抽了抽。
楚临雍道“你且下去吧,本君想一想。”
“是。”
楚临雍独自一人想了半天,干脆起身到了偏殿。
他寝宫的偏殿平日里不住人,大而且冷清。
宋长安躺在镂空金丝八步床上,双目紧闭,早已睡着了。
竟然……看着真像一个凡人一般。
楚临雍往他体内输了一道灵力,探查了一番。
然后脸色凝重。
体内灵核消失,一丝灵气也无,当真就如凡人一般。
加上他管自己叫「大哥」。
是受了伤失忆了?还是中了什么毒,修了什么特殊功法?
好像神魂还少了一丝。
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他不好好待在血色黄泉境里反省,跑去干什么了?
楚临雍看着自己那个可恨又可恼的儿子,月光之下他安静睡着的样子无比乖巧。
最终所有的恼怒不解化作一声长叹,逸在喉咙里散去。
他伸出手,轻轻的拂起他额间一抹碎发。
第二日,宋长安迷迷糊糊的醒来。
他昨夜睡得并不踏实,这楚大哥家里的床却是又软又舒服,但就是太舒服了他根本睡不惯,加上昨夜他还梦到有人摸自己的脸。
他在床榻上伸了个懒腰。
今天也是很美好的一天呢。
这时候,一名青衣侍者端着漆盘上来了“公子,请让奴婢侍奉你穿衣。”
宋长安一只手挑起那盘子上的新衣。
这是一件青色的衣袍,材质昂贵,触手生凉,衣袍上不见任何花纹配饰,但颜色极美,仿佛新雨后的幽幽空谷,又如盛夏的淼淼碧潭。
好像很贵……
宋长安道“我原来的衣服呢?”
青衣侍者答道“您那衣服太过粗陋,奴婢已焚毁了。”
他们帝宫之中,怎能有这种粗制滥造之物。
宋长安“我……”
他昨日身上穿的衣服是他在家中的常服,是宋母一针一线给他缝制的,虽然穿着不算舒服,但俱是一片慈母之心。
他内心有些心疼,但他借住于此也不好计较这些小事“那我就穿这个吧。”
青衣侍者道“请让奴婢侍奉您更衣。”
宋长安连忙拒绝“不用了,我不习惯,你出去吧,我自己穿便是。”
青衣侍者只好将托盘放下,退出殿外。
宋长安换上新衣,然后目光落在了盘子里准备好的发冠之上。
他从不用发冠,头发大多数梳一梳就任他披在身后,顶多有时候拿发带系一系,但是他换了这么好看的新衣,不戴发冠似乎很不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