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错愕,然后就发现刚才还在他怀中痛苦内疚的「宋长安」,正用一种诡异的目光打量着他。
是宋长安?
又不是。
那人举步朝他走来。
每走一步,全身上下都在发生剧烈变化。
乌黑的长发在根根生长变长,如水般倾泄而下。
簌簌的寒风拂起他淡青色的衣袍。
药池边的花木摇曳,仿佛在向他俯首。
那人抬眸,眸中是一片冰冷。
“干什么?”
帝天琅身上中了好几剑,当然早就和应绍行商量好只是皮肉伤,看着恐怖实则无碍,欺负一下毫无经验的凡人宋长安,但是当他看到那个人时,浑身的伤口仿佛瞬间被放大到了无数倍,疼得他几乎窒息。
他哑着嗓子唤道:“宋长安?”
声音竟有几分颤抖。
对方对他的呼唤只是回以冷冷的一瞥:“本座姓楚。”
他环视一周,刚才还喊打喊杀的应绍行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
更别提其他围着他们装模作样的乌合之众了。
这个时候,荒总管按照事先说好的那般带着妖兵匆匆赶来,嘴中大喝:“殿下!”
“应绍行!你竟敢叛变!”
荒总管吼得赫赫生威,十分逼真。
但是回应他的,是一片静默。
大家全都僵在了此处,不敢有丝毫动作。
感受到现场诡异气氛的荒总管不由停住脚步:“殿……殿下?”
场上是死一般的寂静。
楚江宁轻笑一声,不带丝毫感qíng • sè彩的对帝天琅道:“你可真有意思。”
帝天琅眉心皱得死紧,脸色冰冷如霜:“你到底是谁?”
“宋长安呢?”
“你用了什么法子,占了他的身体。”
楚江宁勾唇一笑,眸光流转间释出几分漫不经心:“这是我的身体,一直都是。”
他抬起洁白如玉的掌心,一股强悍无匹的力量自他身上而起。
轻而易举的夺走了应绍行手中的兵刃,然后反手一刺。
应绍行:“唔呃……”
因为速度太快他竟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疼痛,大量的鲜血就喷涌而出。
他还没来得及浮现出震惊和错愕,楚江宁就拔剑,换了一处复又刺入。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干脆利落。
他似乎也没用丝毫灵力,手中的剑就这么随手划出,就轻而易举的刺透了应绍行引以为傲的护甲。
「咣啷」一声,长剑被丢弃于地。
在应绍行的惨呼声中,楚江宁笑盈盈的道:“这也便算为太子殿下报仇了,你我两清。”
“站住!”
帝天琅怎能容他就这么走了:“交出他的身体!”
一道乌光从他身上而起,带着凛冽杀机朝楚江宁袭来。
楚江宁不耐的皱起眉,手一伸,周边无数花木化作一团绿光在他手中凝结成剑形。
他一剑斩出。
月华如练,华光璀璨。
极锋极锐,一往无前。
帝天琅妖力所化的乌光被一剑碾碎。
余下的剑势半点不落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之前应绍行划的装模做样的两剑加起来都不如这一剑的十分之一。
那是能叫神魂都撕裂的剧烈痛苦。
在这剧烈痛楚之下,帝天琅反倒觉得心驰动摇,战栗不已。
他笑了。
先是低低的闷笑,然后逐渐演变成肆无忌惮的大笑。
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原来是你……”
“难怪……”
难怪他明明最厌恶这等唯唯诺诺、畏畏缩缩之徒,却总是被宋长安吸引心神。
难怪见到宋长安之后,那人就再不曾入梦。
难怪他对宋长安那几乎癫狂的占有欲。
他欲之源起于他,也当终止于他。
楚江宁“……”
被砍了一剑还笑成这样?
脑子有毛病?
他不欲与这妖族太子多做纠缠,虽然这太子的诸般行为确实奇奇怪怪,但总算是误打误撞帮自己历练成功,此前的多番冒犯他也不准备计较,
这一剑只是警告。
让他莫要多做纠缠。
他有些无语,转身就想要走。
帝天琅还在兴奋呢,突然见到对方转身就要走,登时脸色大变,阻拦道:“你不可走!”
楚江宁回头瞥他,冷笑:“怎么?”
他脸色十分不耐。
帝天琅慢慢的收起笑容:“我的心意你应当明白。”
“我喜欢你。”
“你不可离开我。”
楚江宁笑了,反问道:“你真觉得你此前诸般作为,是出自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