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琮的演技很拙劣,至少席冶看着是如此。
但他还是接受了少年人柔软的好意,低头,假装自己困了。
为求看点,节目组在分队直播结束后才替嘉宾选座,席冶座位靠外,隔着一条过道便是薛明朗,搞事之心不言而喻。
席冶却只念着一件事,睡觉。
华国到S国没有直达航班,全程大概要花费二十个小时左右,他当惯了空中飞人,自然知道养精蓄锐的重要。
半小时后,盖着小毛毯的黑发青年幽幽睁眼:我睡不着。
并非其他嘉宾和主要工作人员在小声交谈的缘故,而是脑子里绷着根弦,像喝了过量咖啡,既疲惫又精神地折腾。
呃,或许你需要点酒精?看恐怖片时,最可怕的就是有人在关键时刻突然出声,后怕地拍拍胸口,1101按下暂停,偷偷换几颗褪黑素也行。
想拐人入伙,快穿局总要拿出点诚意,更何况普通物资向来便宜,席冶再咸鱼,每个小世界也有那么一点点特权。
吃药肯定是不能吃的,这么多人看着,众目睽睽下,从穿越起便隐隐头痛的席冶,淡定地要了一杯白葡萄酒。
他对酒精没什么兴趣,这具身体却很习惯,间隔规律地小口喝完,席冶抬手,放好杯子,抹了抹唇。
一旁的薛明朗蹙了蹙眉。
他不喜欢席冶这个样子,抽烟酗酒,连镜头前都无法忍耐,从头到脚写着颓废。
正和姜灵灵聊天的苏清悦也顺着薛明朗的视线望了过去,他被席冶欺负过几次,见状没出声,只是抿了抿唇。
跟卫妍组队的男生倒是大大咧咧,叫秦成,是水果台新推的主持人,各大综艺里以耿直闻名。
觉得此刻时机正好,他顺势打开话题:“薛哥和席老师以前认识?”
“嗯。”明白综艺节目的套路,薛明朗虽不太想提,但仍言简意赅:“高中同学。”
话题中的另一位主角却没什么反应,闭着眼,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像是醉了,又像是睡了。
依旧穿着下午直播时的那件衬衫,黑发青年领口微敞,大片的绯色几乎沿着脖颈蔓延到了锁骨,额发有些乱,偏偏双手交握搁在膝上,说不清是规矩还是随性。
只有1101知道,它家这个没安全感的咸鱼宿主,非要捏着点什么才能入睡。
秦成不自觉放低了音量:“没在一个班吗?”
薛明朗:“是,他成绩好。”
热搜闹过几轮,高中肄业这个标签已经贴在了席冶身上,薛明朗说的虽然是实话,外人听来却有些嘲讽。
席冶“睡了”,无论是真是假,再谈论对方总归不好,秦成点到即止,对总导演使了个爱莫能助的眼色,转而聊起了其他。
八名嘉宾里,最受欢迎的当然是苏清悦,他本身正值上升期,家境更是优渥,两相对比,席冶所在的角落就更显冷清。
——这也是顾琮粉丝不满两人组队的原因之一,卡位出道、被经纪人推出去当捞快钱的工具人已经够可怜了,再配上一个黑料缠身的所谓前辈,简直没有比这更糟的情况。
最糟心的是,这搭档还是顾琮自己主动选的,又找不出暗箱操作的证据,让他们想骂都没处骂。
而被粉丝担心着的顾琮,此刻正握着笔在一个小本子上写写画画,左手几近无声地轻敲似乎在找旋律节奏。
等他回过神,机舱里的灯光早已暗淡下来,周围没了说话声,躺椅放倒,好像所有人都睡了。
几个小时没喝水,顾琮的喉咙有点干,可他又不想吵醒坐在外侧的席冶,只得将目光投向了某个还剩浅浅一层底的葡萄酒杯。
不碰嘴的话,应该没问题吧?
然而,就在顾琮小心翼翼碰到酒杯的刹那,一只手虚虚拦住了他:
“小朋友,不许喝。”
要唱歌的嗓子,怎么能和他一样随便糟蹋。
深夜的机舱里,席冶的声音放得很轻,尽管顾琮很想反驳自己已经成年了,但一对上青年那双狭长的凤眼,他便再说不出别的话。
老老实实地,顾琮点头:“哦。”
也正是因为这个对视,他终于在昏暗的灯光里注意到青年眼底蛛网般散开的血丝:“席哥,没睡好吗?”
席冶:“差不多。”
老实说,他的情况应该不叫没睡好,而是一秒都没睡着,原本困扰小号多年的失眠,仿佛随着他的到来变得愈发严重。
不过席冶也很习惯这样的展开,美强惨加恶毒反派的标签一叠,有哪个角色会得善终,更何况他每次觉醒的节点都是剧情后期,本就快到生命的尽头。
1101又急又心疼:你就仗着能屏蔽痛觉作。
席冶难得肯定:确实,谁叫我不想去爱去讨好主角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