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宁倒是同意了,她安慰隋愿,“你放心,水路都打点好了,会有人来接,不会有什么大危险的,这种事,越快越好。”
隋愿还能说什么,只能点头。
裴宁看着她,心里有些感慨,又带了感激,“若不是你,我可能不会做这些事,更别说筹集粮食送过去。”
隋愿一愣,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若裴宁不筹集粮食,那上辈子周瑾是怎么解决的?
正待好好想,就被打断了。
“你来看看孩子吧。”裴宁让奶娘抱着女儿过来,笑着道:“这孩子不太省心,爱哭得很,尤其是半夜,可能我孕中思虑太多所致。”
隋愿抱着这个上辈子不曾出现的小女娃,露出笑意,如今已经半岁了,白白嫩嫩的,睁着一双凤眼看她,灵动得很。
她爱怜的亲亲小脸蛋,又褪下腕上的金牡丹样式的手链,绕在小女娃的腕上。
“裴姐姐,可别多想,明睿也爱哭,那绝不是咱们的原因。”
“乖囡囡,是爹爹的原因,对不对?”隋愿抱着孩子逗了起来,“爹爹整日不高兴,还凶巴巴的,肯定是影响到咱们了,以后爹爹回来,咱们不搭理他……”
裴宁听她捏着嗓子童言稚语,忍俊不禁。
“珏儿好久不见大家,都想念的很。”
隋愿也笑了,“可不是,明静最近又整日的喊腿哥哥,姐弟俩在家天天吵架,我每天真是断不完的官司,头都要炸开了。”
裴宁被逗得笑个不停。
两人又说了会儿闲话,便道了别。
隋愿回家的路上,看着街上多了不少乞讨的人,心中满是悲悯,若是可以,她真想帮帮他们。
“珠玉,这次柴叔送了多少银钱过来?”
珠玉想了想,“柴叔这次送了六万两,玛瑙那要用去五万两,夫人,还剩一万两。”
隋愿摆摆手:“九千两送去王府吧,如今粮食不多,王府开仓救济花销不小,咱们能帮一点是一点。”
她知道裴宁没什么大产业,这次筹粮,可能还找了人,反正自己能赚钱,能帮那些可怜人,也是积德。
不过,刚才裴姐姐的话倒是让她有些迷惑,按照裴姐姐的意思,恐怕上辈子并没有筹粮,那说明朝廷没有弄错消息。
可是,周瑾的粮食从哪来?
隋愿想不通,但知道周瑾心狠手辣的为人后,也不愿再想,回家后,看着一大堆账本,也只能认命地看。
不过很快,顾明静的生辰就到了。
……
定州算是位于大周腹地,稍稍偏南,地方不太大,自远山山脉流经汇聚的江河水网遍布,在丰水期,水面上任何动静都能瞧个仔细。
朝廷和周瑾的人马似乎已经达成了共识,驻扎在两岸,周瑾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朝廷是以静制动,绝不主动挑衅。
双方深知对方弱点,打不过又如何,可我有粮食拖死你,双方都无可奈何。
隔水而望,似乎双方都已经平和。
顾之恒立在船头,头顶灿阳,六月的天已经开始热了,看着对面安营扎寨,炊烟袅袅,还有饭菜香气,不由摇头。
“这么熬下去,咱们熬不过的。”
王韬点点头,“可不是,要不是有世子妃这及时雨,恐怕军心早就涣散了,这粮食,要尽早运过来。”
顾之恒看着船内的麻布袋,里面都是一袋一袋的粮食,“那边能送来的粮食也不多,咱们还是要想法子,将胥州的粮仓夺过来。”
王韬双手抱胸,胸有成竹地笑,“这个事儿,我自然是考虑到了。”
顾之恒眼睛一亮,“你想到好办法了?”
王韬神秘兮兮地靠近他,“你说咱们再大张旗鼓些,对面会不会看到?看到了会作何想?”
顾之恒一脸看白痴的眼神,“这不是抬抬眼皮就能看到了么?”
话音一落,他就想到了,“你是说,逼他们自己先乱?”
王韬欣慰地拍拍他的肩,“你现在出师了,我很欣慰。”
看到顾之恒握着拳头,连忙讨饶:“哥哥哥,我错了,你进步很大,是你自己的努力……”
顾之恒转身就走,吩咐搬粮的人,“卖力些,都来回多走几遍……”
果然周瑾这边的大动静影响到对岸了,看着一袋袋粮食卸下,对面的将领心中怒火中烧。
“这群反贼,他们这是哪来的粮食?”
如今种粮还未熟,他们也已经烧了两处粮仓,烧了能活无数人的米粮,可那些反贼哪里来的粮食?
这场仗,又该如何打?
“咱们禀报今上吧,这肯定是有人相助。”
这消息很快也就传到了玉京,消息并不难打探,很快就知道粮食从何而来,从谁手中运出,清清楚楚地送到今上手中。
今上听闻此消息,很是愤怒,明明还差一点而已,周瑾不说无法前进,至少也会被万民唾弃,谁知道救命粮还真给他弄到手了。
他立刻将裴宁的父亲、内阁大学士兼太子太傅裴瑜召进了宫,在议政殿中商讨直至入夜。
当晚所有人都瞧见今上出议政殿时,气愤难挡,想要革去裴宁父亲官职,不过到底忍耐住了,转头又去了太后宫中。
当今太后,也就是先帝的继后,正是裴宁的亲姑姑。
“皇帝这大半夜闯进来,就是为了怪罪哀家?”
太后端坐上首,满屋明烛下妆容精致得像面具,看着满脸阴恻恻的皇帝,冷着面色,淡声道。
她如今已是太后,并不需要惧怕什么。
今上很快冷静下来,看着太后,“太后何出此言?朕不过是想来问问,裴家嫁出去的好女儿,如今的镇南王世子妃,您的亲侄女儿。”
“呵呵,她可真是能干呀,筹措粮草,支援反贼,她难道是忘记了自己出身何处么?”
太后端坐上首,听着皇帝控诉。
她看着皇帝,忽而笑了,“皇帝糊涂了,我从不干预朝政的,哪里知道这些,这寿宁殿中,有哪个人敢在哀家面前说朝政?”
皇帝恨得牙痒痒,裴家如今盛极,却又极懂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