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遥是被人吵醒的。
“夫人,该起了。”
此话伴随着敲门声,苏云遥从睡梦中迷迷糊糊醒了过来,暗道春杏怎得改了称呼。自打两年前她被皇上封为郡主,便让所有的下人都改了口。
“什么时辰了?”苏云遥嘟囔了一句。
“卯时初刻。”一个低沉带着几分喑哑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苏云遥瞬间清醒过来,睁开眼看向了身侧之人。
竟然是谢彦逍。
他日日在外忙碌着,已经有近一月没回后宅了,上回见时,他似乎晒黑了些也沧桑了些,眉间有消不去的愁容。今日看着倒是精神了许多也年轻了几分。想到昨日丫鬟们的谈话,苏云遥心里一阵冷笑。那倚红楼当真是个好去处,能让一个人变得年轻。
苏云遥心里不痛快,正欲讥讽几句,只听门外再次传来了春杏着急的声音。
“夫人,卯时初刻了,您昨儿说过今日卯时二刻就要去正院伺候侯夫人,再不起就来不及了。”
苏云遥怔了怔。她有了身孕后便不会日日去正院请安了,即便是去请安,也不会这么早就去,春杏莫不是记错……不对,春杏前几日家中兄长不是出了事吗,她何时回来的,怎么没跟她讲,昨日桂嬷嬷也未曾提及。
再看身侧的男人,竟然裸着上身,低头看看自己,竟也未着寸缕,身子的不适也提醒着她,昨夜的那一场春梦并非是梦。
苏云遥顿时恼怒。
谢彦逍是禽兽么,竟然在她怀孕六个月时与她行房,他们好不容易才有了孩子,怎么能这么饥渴,万一伤到了孩子怎么办。他昨儿不是刚去了那地方,怎得又来招惹她。正欲发怒,苏云遥抚摸肚子的手突然一怔。
这时,身侧的男子沉声道:“辰时敬茶,夫人可以再睡会儿。”
红帐、鸳鸯戏水被、撕烂的红色喜服、年轻了几岁的丈夫、敬茶……苏云遥终于明白,她似乎回到了七年前,新婚的第二日。
这一切都让她不知所措。
睡会儿就睡会儿吧,苏云遥应了一声,转身朝向了里侧。
此刻她脑子甚是凌乱,不知这一切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记忆中,新婚第二日谢彦逍也说过同样的话。只是那时她脑子里全是母亲的交待,生怕给公主府丢脸,不敢怠慢婆母,慌慌张张起了身。并未理会他话中之意,甚至因为他昨夜太过粗鲁弄得她差点下不来床误了请安,对他心生怨言。
谢彦逍看着面前乌发凌乱,背脊白皙光滑,身子凹凸有致的女人,想到昨夜的事情,喉结微动,却是再也睡不着了。
他起身去外面练剑了。
屋外,谢彦逍吩咐春杏,半个时辰后再来正房。
帐内,苏云遥有些怔忪,她正快速思考着所有的事情。
昨夜一场大火,她应是死了,然而不知为何她没有去阴曹地府而是来到了七年前。她那辛辛苦苦怀了六个月的孩子也不见了,摸着空空的肚子,苏云遥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
再想到来京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眼泪越发汹涌。
嫁入侯府后,她小心谨慎,尽心伺候婆母,讨好着侯府的众人,生怕行差踏错,再如在公主府般被人瞧不起,丢了公主府的脸。可惜事与愿违,她在侯府也是出尽了丑,做尽了糗事。甚至于,那些丑事传得满京城都是,人人都说她是乡下来的,纵然投胎好,可终究上不得台面。
她那丈夫也从未说过任何安抚她的话,每次来去匆匆,忙着他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