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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乐章 唤醒之诗(53):狐百合原野(二合一)(1 / 2)

《唤醒之诗》,序引,“芳卉诗人”的夏天起床号。

号角之声拉开了《第三交响曲》的序幕,即攀升路径的密钥基底、世界形式最低级的形态、“生命初始”阶段发展的序幕。

没有任何伴奏,单纯的铜管宣泄,但又在金属感中带着温润,是性格最像木管的铜管。

节奏律动似铿锵步伐,通篇音符标以“”的强奏记号,但旋律又以哀乐小调为雏型,在雄浑中带着悲壮和惨淡。

这与范宁的前两部交响曲风格完全迥异,以至于无人能够产生联想,但它们在结果上是一致的:开篇先声夺人,直接击穿灵魂。

“这条旋律?”

“感觉没什么奇特的写法啊?节奏型这么简单,没有任何变化音,连伴奏都没有,为什么听起来直接就.”

几位试听的音乐总监、大投资人和院方高管当场瞳孔睁圆,内心语句起了个头,又找不到接续描述的形容词。

这种对立语汇的粗暴而直率的演绎,就如空腹痛饮烈酒,让食道与胃部颇觉苦痛,让心脏出现更有力的搏动。

有人开始重新回看总谱第一页上的作曲者名字,之前这可不是他们关注的重点。

“咚——咚!————”

主题进行的后半部分,大管、长号、大号、弦乐器和打击乐开始出现齐刷刷的向下五度震击音符,就像模仿着原始部落人群手下的击鼓之声。

号角之声随着主题的进行逐渐高涨。

“嚓!!!”

在达到最高点时,乐手扣响大镲,旋律向下跌落。

“起床号”只是苏醒之前的预演,音乐又重新回归黒暗和寂静。

一小段阴郁晦暗的柱式和弦,连接起管乐器沉闷而迟缓的同音起伏。

此之谓“神秘动机”。

神秘的音调代表着“无生命的物质”,但从隐喻的角度来说,它是指“在进入门扉之前的人”。

就像范宁这个创作者自己。

或者说,只有先认清未进门扉的自己,才能理解之后穿越门扉的自己。

这种音乐语汇在范宁的探讨中是怪异的,来自辉光的灵知还没有照射到这片荒原,瓦尔特尚不能理解到辉塔,不过他至少可以忠实地呈现音乐本身。

于是众人听到的是碎片化的织体,没有形成真正意义上旋律,唯一的倾向性,是以圆号为主导的、在极低的力度中进行的色彩性描绘。

低沉的弦乐声从四面八方涌现,创造出的神秘物质有如夜间的黑暗——是陌生、可怖但伟大的,而灵知的幻影此刻不过如帷幕轻纱。

坦白来说,第一次合奏而已。

瓦尔特自然知道很多拍点都进得不齐,力度也偏平铺直叙,精细化的表情术语还没做出来,但是,听众们起始的改变已经强烈地发生了。

“这是灵感?这就是高灵感的世界?”

很多大投资人或院方上司,不过是附庸风雅或者具备行政资历,他们这辈子都没体会过这种“错觉”——可能是错觉——自己对音乐细节的感知力什么时候有这么强?

不过是一次仓促的排练而已!

那是灵性中某种驽钝状态的扭转、改变,他们觉得与此刻相比,之前自己的状态根本就不能算睁眼,尽管到处都充满着以太到星灵体的振动,但那个时候的世界黑暗且死寂如冰,而现在,灵感再低的人也能意识到,虚无中似乎有什么神秘而强大的事物在复苏。

瓦尔特手指捏着指挥棒,小心翼翼地在空中划拍。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定音鼓的微弱三连音一直在持续敲响。

“哼鸣。”瓦尔特示意大管与低音大管进拍。

它们吹出线条平缓,带着颤音的醇厚男低音旋律。

这是田园诗的颂歌,哼鸣一小节,又休止一小节,循环往复。

“拂晓。”瓦尔特的眼神在总谱又一处掠过。

第二次哼鸣出现的同时,长笛与单簧管进拍。

高八度双音跳进,晨光穿云,带来拂晓。

“情欲!”他指向小号。

乐手们立即粗暴地跟进,仰天吹出凝胶胎膜上的re、fa、la、#do四个音符,并在最不协和、感官最为刺激的#do上悬停。

“哼鸣。”

大管对田园风光的赞颂声又起。

“悸动!”他余光扫过总谱的中提琴声部。

排练厅左前方奏出了灰暗的d小调和弦震音。

“情欲。”“哼鸣。”

两个对立的动机在震音中再次出现时,位置产生了微妙的互相调换。

乐手们感觉空气中有什么东西出现了裂痕。

而看排练的那六七个人彻底听傻了。

他们以平生的见识,就不知道还有交响诗能这么去写,能写成这个样子。

你们这是什么曲子啊!?有人心里在卡带似地咆哮。

“扬升。”

瓦尔特双目如炬,内心节拍在精准地向前推进,右手给出一个手势,向上挥扬。

沉寂已久的大提琴和低音提琴,以fff的力度奏出极速向上的7连音阶,然后突然变得凝滞,往下三度的音符上拉扯。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从完全静止的呼吸中恭迎新生。

“锤击!”

最后一音,定音鼓、大小军鼓和铜管残忍锤响,新的生命被无情灭杀,鲜活的肉体开始在泥土中腐烂。

“情欲!”小号用暴力承接苦痛。

“re/fa/la/#do!——————”

乐者和听者均觉得,有一种力量从自己颅边砸落,击碎了另一种力量。

它的侵略性针对的不是自己,而像是……封住自己和这边空间的透明玻璃。

玻璃在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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