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玉衡没有将奚棠带回薛家老宅,而是将其带去了离学校较近的新建小区。
司机沉默尽职尽责地开着车,奚棠一路上不言不语,只是将脸埋在薛玉衡脖颈上,细碎的刘海扫着他的耳垂,泛起阵阵痒意。
他脸上的伤本来就才好一半,又被林远用剪刀一划,再次破了皮,淡淡的渗出血液,入眼的鲜红刺的薛玉衡眼睛生疼,颤着手在白玉般的皮肤上摸了摸,心情复杂难言。
十分钟之后,薛玉衡将奚棠从车上抱了下来。
门口的保安将他认出,见怀里的人是生面孔,诧异的目光在奚棠和薛玉衡身上转了一圈,忍不住出声好奇道:“薛先生,这位是?”
感觉到怀里人身体一瞬间的绷紧,薛玉衡闻言笑了笑,抬起头温声道:“我家小朋友。”
奚棠纤细的指尖攥紧了他的衣角,藏在黑发里的耳尖悄悄红了。
保安愣了一下,心想你才多大,怀里的人少说也成年了,这辈分.......
我读书少你别骗我。
一旁的司机见保安神色狐疑,忙打圆场道:“小老板,你赶紧先上去吧,也累了一天了。”
薛玉衡点点头,抱着奚棠跨进电梯。
电梯上升到二十三楼时停了下来,薛玉衡用瞳孔验证开了门,将奚棠抱到沙发上。
奚棠动也不动,唯有眼睛黑多白少,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兔子,眼球滴溜溜地跟着薛玉衡转。
薛玉衡走到玄关处换了鞋,又提着一双鞋子走过来,见奚棠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有些好笑,蹲下来为奚棠换鞋:
“看什么?”
奚棠瞅着他不说话,呆呆地看着薛玉衡温热的指尖触到他一截细瘦的脚踝,笨拙却小心地将他的鞋袜脱了下来,圆润泛着粉的脚趾很快被薛玉衡藏进鞋子里,不见半点风光。
薛玉衡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自顾自地半蹲着,仰望他的脸,温声道:“要不要喝水?”
奚棠双手乖乖地放在膝盖上,脚趾抠了抠鞋底,默默摇头。
“那要不要吃东西?”
奚棠还是摇头。
薛玉衡耐心十足,一只手抱着膝盖一只手牵住奚棠的手,用哄小孩儿的口气问他:“那要不要去睡会?”
奚棠闻言歪着头想了想,半晌又摇了摇头,正当薛玉衡想将他抱去洗澡时,奚棠忽然开口,声音淡淡的,还带着些许和软:
“要抱抱。”
薛玉衡一愣,见奚棠瞳孔涣散,眼底的光彩散去些许,言行举止有些呆,心里一紧,俯身跨坐在奚棠身上,双臂穿过他的腰将他抱紧,嗓子一哽:
“嗯,抱抱。”
奚棠下意识地搂住他,像刚出生的小奶猫闭着眼找熟悉的主人,身上人的味道是清新的柑橘香,他忍不住蹭了蹭,却忽感脖颈处一片濡湿。
他一怔,下意识推开薛玉衡,仔细地看着对方的脸,却发现薛玉衡圆润的杏眼里沉满了眼泪,像浸着璀璨的星河,在灯光的反射下散落浮现淡淡碎光,像小时候玩过的漂亮透明玻璃珠子。
奚棠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他的眼皮,心脏有些难受,皱着眉道:
“哭了。”
薛玉衡的眼泪成股的往下落,闻言勉强蓄起一个微笑:“很丑?”
奚棠摇摇头,温热的指腹擦去他的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掌心一片湿滑,他有些不高兴:
“为什么哭?”
薛玉衡的眼泪还在往下掉,哭的很安静,静静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奚棠歪着头,眼睫如鸦羽轻颤,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片刻阴影,忽然有些心虚:
“是为我哭吗?”
薛玉衡心中一酸,复又搂住了奚棠的脖颈,鼻音浓重:
“嗯,为你哭。”
我心疼你。
四个字像几滴水投入平静的湖面,泛起阵阵涟漪,奚棠的心颤了颤,神志短暂地恢复清明。
他忽想起几十分钟前发生的事,抿了抿唇,在薛玉衡被掐红的脖颈上摸了摸,语气飘忽,试图转移话题:
“疼吗?”
奚棠现在神志时清醒时迷糊,薛玉衡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意识到他已经恢复些许,嘴角微微勾起:
“不疼。”
他张嘴在奚棠的脖颈上亲了一下,随后慢慢往下,奚棠被迫仰起头看着天花板上昏黄的灯光,忽然感觉脖颈微微刺痛,低头一看,薛玉衡不知什么时候在他锁骨上亲出一片红痕。
薛玉衡用指尖摸了摸,忽然有些孩子气,嘀嘀咕咕道:
“你也有了,我们这算不算情侣款?”
他轻巧地将奚棠差点将他掐死留下的犯罪证据轻轻接过,好像那真是情侣交颈时留下的暧昧证据,满不在乎,却不知何时,自己眼里的占有欲和偏执早已和上辈子奚棠看他时般别无二致。
奚棠闻言低头,指尖在薛玉衡脖颈上摸了摸,似是想到了什么,马上如触电般缩回手,被薛玉衡一把抓住,固执地按在脖颈上。
他紧紧盯着奚棠躲闪的眼神,扯下遮掩的校服露出大片红痕,如大片玫瑰花绽放,细看却透着些许指印,还有些狰狞。
他忽然出声,紧紧跟着奚棠飘忽的眼神,一字一句,道:
“阿棠,别怕我。”
“这不是你的错。”
你有什么错呢,我家阿棠明明那么好哄,又那么乖,你有什么错呢?
他们怎么舍得欺负你?
奚棠睫毛轻颤,垂下眼,任由薛玉衡攥着他的指尖,唇抿成一条直线,不发一言。
“困不困?我带你去洗澡,你先睡一觉。”
“等你醒来,会发现什么事也没有,我还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