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问。
钟林云碾下手指,他烦躁的时候好像特别喜欢重复这个动作。
“我砸的那瓶酒,有点贵……老板说要赔钱。”他斟酌着言语,“好像叫拉……什么。”
“拉菲。”我木然从包里掏出手机,诽谤,“就这点事……你老板真抠门……”
“不能转账,要现金。”钟林云提醒。
“还短视,不和现代科技趋势接轨。”我把手机扔回包里,转头去翻钱包。
显而易见的,当代社会,移动支付横行。
只要你不是原始人,基本就不大可能巨额现金出门。
我钱包一开,两张孤零零的红色钞票交相辉映。
再翻翻侧兜,又寒酸的出来个三块二毛五。
我和钟林云对视一眼,无语凝噎。
然后我转身出门,找银行去了。
有钱就是爷,这句话,放在地下三层的酒吧也很适用。
我拿着从银行刚取回来的现金去赔款时,无论是服务员还是保安,都对我毕恭毕敬。
就连平时拽得和二五王八似的钟林云,也老老实实的,像个犯了错的小孩一样跟在我身后。
酒吧老板,也是钟林云的老板,喜笑颜开,用迎接财神爷的规格双手接过现金。
“哎呀,没想到啊,林云看着沉闷不喜人的,居然还有这么一个……漂亮小女朋友。”老板抱着钞票,嘴都合不拢。
他不是今晚第一个认错我性别的人,而我懒得第二次纠正。
并且我深刻怀疑,他原本要说的不是“漂亮小女朋友”,而是“人傻钱多的富婆”。
把我认成富婆也好,这样以后看在我的面子上,老板也不好使唤钟林云去顶那些危活重活。
也省得钟林云,每隔几天就搞得和出演了《电锯惊魂》或者《大逃杀》一样,血淋淋的回来。
虽然说离家出走以后,我的人生就正式从阳光明媚的青春剧,变成了灯红酒绿的堕落篇。
但我暂时还没有往里加恐怖悬疑血腥片段的打算。
我挂起职业社交假笑,和老板商业互吹一波。
在我们两假惺惺上演幽默剧《友好共处》期间,钟林云一直在我边上,默不作声。
虽然我余光看到他嘴唇动几下,但他到最后都没有发出声音。
走出老板办公室,我听着背后钟林云细微的脚步,回头,忽地发问。
“你刚才想说什么?”
“你是男生。”钟林云说,“老板认错了。”
“你就想说这个呀。”我笑了笑,“那他还说我是你女朋友呢,你不想否认一下这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