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没有说话,两个伞之间,只有我急促的呼吸声。
“哦我知道了。”我讽刺的笑笑,“是‘不正常’的去吧,因为去见‘不正常’的人,就得‘不正常’的去见啊。”
“墨珩!”我爸沉声打断我的话语。他语气咬得很重,像我做错了什么事,或者他觉得我做错了什么事。
他被我激怒了。
我想。
因为他平时根本不屑叫我的名字。
我安静下来,平和的看着他。
他其实也没看起来那么好,发根露出斑白,该补色了。
老爸很快就恢复了一贯的神态,他视线左移,稍稍扫过钟林云。
“这位是……”
“朋友。”
我抢在钟林云前面回答,他瞥我一眼,把“合租对象”的“合”音吞了下去。
我爸的神色放松了些,准确说是轻视了许多。
他向来是看不起我的交友圈的,他总认为我那些志同道合的狐朋狗友只会把我带入歧途,我应该远离他们,和他的合作对象的儿女——他口中所谓的“精英群体”交往。
钟林云靠外侧的右边袖子被雨水打湿了,他早早就把袖口撩上去,露出缠着绷带的小臂。
我很明显的感觉到我爸的视线在潮湿的绷带上扫过,连带着白色纹路下面崎岖的疤痕以及若隐若现的纹身。
他再看向我时,视线里带上了明显的不赞同。
“我早就跟你说过,要谨慎选择交友圈……”
“爸。”我打断他。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打断他,我平时并不是这样的人,我对我父亲有着阴影般的畏惧,在他面前我就是遇到危险的乌龟,撒哈拉沙漠的鸵鸟,除了埋头啥都不会。
但是我知道我不想让他说下去,我知道他接下来的话会很难听,我不想让钟林云听到这些话,我不想让他鄙夷的,用他所谓的“精英思维”,无脑的批判钟林云。
我看着他,有着前所未有的愤怒和勇气。
这是我在雨里走了大半个小时,付出一双运动鞋代价接回来的人。
不是谁拿来用作批判我的素材。
我的右手抬起,重新搭在钟林云的臂弯上。
“爸,你不会真的以为,我说的‘朋友’,就是真的‘朋友’了吧。”我笑起来,那种虚假又隐晦的笑容。
我爸不说话,面色沉沉,不悦的看着我攀在黑色外套上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