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后,我们团队也搜集了很多相关的证据证词,提交给了法庭。”
“显然,现在的关键在于,沈先生当年推杨先生的动机以及究竟造成了怎样的后果。”
“我想先从结果出发,来看一看杨先生的伤情。”
“杨先生提交的鉴伤报告是2011年,地点是N市第一人民医院,公安机关的侦查人员已经证实了它的真实性。”
“杨先生一直坚称,报告里所提到的伤情,就是当年沈先生将其推下梦离河河堤所致。”
“但是,就在前两天,由于热心群众的帮助,有一位关键的证人找到了我们,对这份伤情报告提出了另外的见解。我请求证人陈豹出庭。”
陈豹在一片细微的窃窃私语中昂首走进法庭,站在了证人席前。
旁听席上,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响动。
张正麟转向陈豹:“陈先生,在这起案件中,杨先生一直强调,自己的残疾是因为被告的推搡,滚下河堤所致,您对此有什么看法?”
陈豹抑制着没有大声笑,扯了扯嘴角:“那怎么可能,杨运莱到N市我们那儿的时候,人正常着呢,活蹦乱跳还能给我们抖狠捣乱。他那点残疾,就是在他带着一帮子人,跟我们争地盘的时候,被我打伤的!”
旁听席内一片哗然,议论声顿起,法警出声制止后才慢慢安静下来。
张正麟很严肃地对陈豹说:“陈先生,请注意,您刚才所说的事实已经构成了故意伤害罪的嫌疑,您真的要告诉我们,杨先生的残疾实际上是您造成的吗?”
陈豹瞪了瞪眼睛:“我知道,把人打残了要坐牢,但我陈豹一人做事一人当,犯不着让那个娇滴滴的明星来代我受过。你们到N市打听打听,我豹哥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不兴推卸责任。”
“那好,请您把事情经过说一说吧!”
陈豹看了眼法官:“我是N市长运街的大哥,那一片大大小小的事情,我都知道。2011年大概快到夏天的时候,有人跟我说街上来了个骗子,专骗上了年纪的老人,让人买他的药酒,说是可以治病、还能长寿。但是几个老人家喝了他的药酒之后,都觉得不舒服被送了医院。我找到他的时候,他还正在哄人家老太太呢。我当时就把他骂了一顿,赶出了长运街。那会儿他好好的,人模狗样,要不怎么骗人?”
“后来过了两个月,他又跑到长运街来,不知道是傍上了哪个了不得的大哥,居然带了一帮人来跟我争地盘,砸了我名下的两家店,我当然不能放过他,带人过去跟他们干了一架,就那次,把杨运莱打趴下了,他再也没敢再过来!”
张正麟向他点点头,从被告辩护席上拿出一份文件:“这是我们取得的报警记录,杨运莱先生的确于2011年5月被人打伤,送进了N市第一人民医院,主治医师和出具伤情鉴定的是同一位医生。”
张正麟回到辩护席,公诉方也问了几个问题,核实了其中的细节后,陈豹被带了下去。
张正麟再次站起来:“尊敬的审判长,这位诚实的证人受人所托,还带来了新的证据,请容许我向大家展示。”
旁听席一片嗡嗡声,法警扬了扬手,指向法院用来展示证据的大屏幕,人群安静了下来。
张律师把手中的一份文件,放在了摄像头下。
法庭的大屏幕上,显示出一份报告。
这是一份《收养调查报告》。报告的第一页上,便贴着沈陌尘十多岁时的照片。
报告第一行写着:受预收养人委托,特对收养对象沈陌尘进行常规调查。
这是一份十分详尽的调查报告,把沈陌尘从出生到十四岁,发生的所有大事全部详尽列出。
出生、上幼儿园、上小学、父亲过世、母亲过世、进入孤儿院,到这里,还是一个孤儿比较正常的人生轨迹;
再后来,报告中增加了他被舅舅殴打、虐待的经历和对应的心理分析;
接下来,是被强迫卖血、配型、杨运莱悔捐、敲诈勒索受捐赠者的经过以及沈陌尘在整个事件中的无辜行为。
报告公平公正地指出:“虽然被亲人控制,但孩子仍主动到医院要求捐赠,可见其有脱离控制的决心,并未因被虐待而造成心理上的扭曲。”
“看到这里,相信大家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张正麟说道,“但法律面前容不得想当然,我们需要更加直接的证据。让我们惊喜的是,这位调查人,竟然是当年河堤事件的亲历者。”
报告的最后一页,以第三人的视角,详细描绘了杨运莱试图跑路那晚的情景。
与沈陌尘的说法毫无二致。
调查者当时离河堤较远,等他发现变故时,杨运莱和孩子们已经上了河堤,开始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