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最近的一桌酒气熏天,我今晚没喝酒,但味道黏在我身上,我也变得不太清醒。
忍到电量变成百分之十五,我拨通了裴雁来的电话。
第一次没接,第二次响了四声,对面才不紧不慢按下接通。裴雁来那边挺吵,春节假期里好像还在应酬。他打声招呼,含着笑意,“你好。”
听这个语气。
操了,他是不是压根没存我的电话号码?
也是,工作消息都用微信,非工作消息他看了可以不回。我和小米大抵都是杂乱无序的十一位数。匆匆一眼,根本记不清谁是谁。
……真会踩我痛脚。
本来想规规矩矩地自报家门,但叛逆的心思陡生。
记得跨年夜那晚,他踹我一脚,说了句重话,然后就拎着我的领子,把嘴唇咬出血,下巴快捏碎,但我醉了,他就当我什么都不记得,第二天人模人样无事发生。
有前车之鉴,我意识到装醉是个避免尴尬的好办法。他坦然自若,而我自欺欺人。
我演得很用心,几乎是入戏了,刻意反应延后一阵,才大着舌头吞吞吐吐道:“喂……你,你现在,在哪儿呢?”
对面沉默了两秒,像是离席避到阳台,我听见空调外机的嗡响,但觥筹交错声仍旧很近。
裴雁来语气变得有些淡,反问:“我是谁?”
他以为我打错了电话。
我只当没听见,继续糊弄:“你,你说,你刚刚,为,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我打……我草!”
话说到一半,我突然脚一麻仰摔在了地上,尾巴骨撞得生疼,一时半刻没爬起来。
我咬着牙想做戏做全套,趁热再打个酒嗝。
裴雁来却不清不楚地笑一声,“林小山,”他轻声叫我的名字,温柔是离奇的错觉:“你喝醉的时候不会结巴。”
“……”戏过了。
我担心裴雁来把电话挂断,于是也不演了,慌不择路地开口:“哎,你别…”
话没说完,手机听筒就传来了嘟嘟忙音。
“……挂。”
我第一次痛恨自己这么了解裴雁来,几乎一猜一个准。
我不甘心,电话继续往那儿拨,手被冻僵,几次没点准图标,手机连着充电宝都开始发烫,我还是固执地不愿叫停。